十六個小時後,魏瑕單獨帶林北柔回了海市。
中途林北柔給老媽發了個消息,說項目出了問題,自己要跟老闆臨時出差去隔壁市。
林北柔帶魏瑕進了大商場的安全樓道,兩個人都戴着藥店買的口罩,到了安全樓道,林北柔再也走不動了,腿一軟直接坐到了樓梯上,擡頭望着魏瑕。
“魏總,我走不動了。”林北柔如實說,拉下口罩,她現在晚飯也沒吃,也沒喝上一口水,心情随體力跌入谷底。
魏瑕望着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對方語氣急迫,魏瑕隻說了一句:“内部高層都被滲透了,你們先抓間諜吧,跟我沒關系。”
對面氣急敗壞大聲說了句什麼。
魏瑕:“嗯,那别來打擾我,否則我直接帶林北柔去馬來西亞。”
對方聲音更大了,連續噼裡啪啦說了很多句話,都不帶逗号。
魏瑕淡定打斷:“環保在哪兒搞都一樣的,我們還可以去非洲。”
林北柔:“……”她才不要去。
魏瑕挂了電話,看着林北柔:“我餓了,你呢。”
林北柔:“……”您現在才來問我?
主人手機震動,來電顯示老媽,林北柔筋疲力竭,示意魏瑕等一等:“喂。”
魏瑕走過來,伸手直接點開了免提,坐到了她旁邊,保持着社交距離。
林北柔:“?”
魏瑕側臉專注而淡漠,微微蹙眉,示意她繼續。
揚聲器響起了老媽不放心的聲音:“怎麼還不回來啊。”
林北柔隻能硬着頭皮回答:“今天加班。”
老媽絲毫不知:“那你早點回來,别加太晚了。”
林北柔嗯嗯一番,挂了手機,往旁邊挪了一屁股:“魏總,你幹嘛?”
魏瑕解釋:“他們可能會找到你那邊,我在聽附近是不是有他們的人。”
林北柔注意力被吸引:“我家不安全?他們要來抓我?”
魏瑕:“有我在,他們不敢,但你最近不要住家裡。”
林北柔想了想:“我出去租房子。”
魏瑕:“不用,我租了套房子,明天就可以入住,今天晚上我先去酒店住,明天你跟我去那邊暫住。”
林北柔張大了嘴,什麼,這就要合租?
等等,這會不會太暧昧了。
魏瑕:“嗯,租金算我的,不會從你工資裡扣。”
他誤會了林北柔的表情,産生了一個正常的解讀,給出了一個正常的解答。
林北柔不禁為自己不純潔的想法感到慚愧。
魏瑕站起身:“走,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家裡人要擔心了。”
十分鐘後,林北柔跟魏瑕坐上了晚班地鐵。
地鐵人少,僅有的幾個乘客都頻頻盯着魏瑕看,哪怕魏瑕和林北柔一樣都戴了口罩。
對面窗戶上倒映出她和魏瑕并排而坐,浮蕩在飛逝的昏暗中。
中途林北柔不知不覺睡着了,睡得特别沉,聽到報站關鍵詞才迷糊睜眼。
視野是斜的,她歪着腦袋靠旁邊人肩膀上。
有那麼一瞬間,林北柔忘了今夕是何夕,以為自己靠在司空晏身上午休睡着了。
熟悉又遙遠的清淡氣息,像遠方林子梢頭的微風。
下一秒,林北柔就徹底清醒了,擡起腦袋揉着眼睛對魏瑕道歉:“不好意思魏總,太困了。”
魏瑕:“嗯,沒事,還有四站,你還可以睡會兒。”
林北柔:“……”您認真的嗎。
魏瑕說這句話是簡單就事論事,林北柔卻不會順水推舟繼續靠回他肩膀上,她有點明白魏瑕的性子了,就像加了一丁點鹽的涼白開,淡得幾乎沒味道。
林北柔回到家。
“這個工作是不是加班很嚴重?”老媽問。
林北柔:“工資高都這樣,明天我要臨時出趟差。”
老媽見林北柔好像很喜歡這個工作,就沒有多啰嗦,隻讓她住酒店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林北柔去魏瑕下榻的酒店找他。
魏瑕給了她一個定位和房間号,讓她直接上樓。
酒店鬧中取靜,大隐于市,是全市最貴的酒店,房間不多,每一間的軟裝都是七位數起,會員預約制,就算有錢也不能輕易入住。
一線城市會有很多門禁分布在随地可見的臨街位置,讓市民看得見,進不去,并且讓市民知道自己進不去,明白什麼叫通行權,再明白什麼叫階級差。
這個酒店就是這種存在。
林北柔進入酒店後,以為自己會遭遇阻攔,結果一路暢通無阻,一身定制西裝的經理叫她“林女士”,親自引路,把她帶到了魏瑕房間前,林北柔才知道魏瑕在這家酒店一直有專門的保留套房。
剛進去就聽到魏瑕在叫她:“林北柔。”
被冷不丁叫了名字,林北柔聽了皮子一緊,雖然司空晏跟魏瑕語氣語調區别挺大,但聲音一模一樣。
司空晏透着一股陰天水澹澹兮生煙的陰柔感,魏瑕很正常,像個剛睡醒的大學生。
林北柔定了定神,答應了一句:“魏總。”
走進套房才看到魏瑕,他窩在沙發上,穿的是寬大T恤和純棉睡褲,頭發有點亂翹,耳朵很紅,臉好像也有點紅,無精打采地看過來。
“我發燒了,37.8°C。”魏瑕拿起一個體溫計說。
林北柔:“要我去買退燒藥嗎,還是要去醫院輸液?”
昨天魏瑕醒太快,林北柔就覺得不是很靠譜,果然被靈脈沖擊後肯定不可能沒事。
林北柔沒照顧過病人,想給甯特助打電話,但昨天魏瑕說讓甯特助回魏家盯着魏抒培,暫時别跟他聯系。
魏瑕:“已經吃了退燒藥了,先這樣吧,今天還有正事要做,你坐過來。”
林北柔過去坐到魏瑕旁邊,魏瑕打開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個界面,輸入用戶名和密碼,林北柔眼睛望向天花闆。
魏瑕:“密碼是拼音mima444,以後你用這個賬号學東西。”
林北柔:“……”她有點迷信,最不喜歡看到連續的4。
屏幕上界面彈開,一個地圖展開。
魏瑕語氣平淡地就像在跟家裡的小學生妹妹輔導作業:“世界上全部靈脈的彙總,其中有些靈脈标記着污染等級。”
林北柔:“這麼多被污染的?”
“嗯,國境内靈脈是最多的,有些靈脈一部分在南亞和東南亞那邊,他們也派了駐外機構,和當地合作清理污染,項目啟動一百五十多年了,除了我之外,你是境内第二個被靈脈接納的人,這些靈脈的位置,你需要記住。”
林北柔:“記住以後幹什麼呢?”
如果她真的是這個年紀,成為天選之人會非常激動,現在隻會覺得心累,就好像拿一份工資打兩份工,尤其這玩意好像不能變現,還會招來無數人注意。
魏瑕起身走到落地窗那邊。
這個套房的落地窗占據整面牆,是定做的,中間沒有任何窗框,呈淺淺的圓弧形,可以高空俯瞰一半江景一半城區夜景,視野平行盡頭就是海平線,太陽升起和日落都能看見,給人感覺就像住在天空之島。
魏瑕:“過來。”
林北柔過去了,她有點恐高,就算在勝身洲都從來不禦劍飛行,除非司空晏硬要帶她,于是林北柔站到魏瑕旁邊靠後一點的位置。
魏瑕望着她:“站到我旁邊。”
林北柔:“……好的。”她走過去了。
魏瑕說:“被靈脈接納的人,下一步是和靈脈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