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不下去了。
媽媽能看見她,媽媽讨厭她,媽媽……
甚至知道那黃粱一夢和其他世界線的事。
落荒而逃。
心髒和肺疼的要炸開她的喉嚨裡又有了鮮血的味道,但這次口鼻裡流出的是黑色的污物。
吳思賢很熟悉,外婆在殡儀館入殓時,口鼻裡也流出了這些液體。
妹妹早就死了。
她現在是一具還會呼吸的屍體。
“小語。”他停住了腳步,吳語笙回過頭去,他沒有扯開她的手,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女孩的指尖隻攥着片小小的布料,其餘大片的黑色全都垂在地上,沾染塵埃。
他們站在湖邊,相對而立。
她看到了吳思賢胸前佩戴的逆十字架。
“哪來的?”
吳語笙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些哭腔,她擡手摸到自己的眼睛,一片冰涼和濕潤。
“【你】的葬禮結束後,我遇到了一個和白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前來吊唁。”他握住胸前的逆十字架,神情恍惚:“他說,你沒死,隻是被困在了某個地方。”
“他說,他有辦法讓你回來。”
“他幫了我很多,痕迹用道具抹去,警察查不出來是我做的。”
“代價呢?”吳語笙不用猜也知道,但她還是希冀着,希望他這次提出的是别的交易物。
可吳思賢的沉悶回答了一切。
“你個傻叉!”她扔掉手裡的外套,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臉上,她憤怒的拽住吳思賢的領口,眼淚和污漬糊了滿臉:“你他媽能不能有點腦子?!你知道和他做交易的後果嗎?”
“傾家蕩産家破人亡都是輕的,他會不斷的壓榨你,直到你沒了利用價值,連一丁點痛苦都榨不出來了你連死都求不來!”
“我不值得你用自己的靈魂!明白嗎?”
吳思賢苦笑着,他擦掉吳語笙臉上的污漬,捧着她的臉,額頭貼上她的額頭。
“哥哥欠你的,我缺席了你的人生,導緻你受了太多太多苦。”
“我做的選擇不需要你去買單,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他閉上眼睛,淚水從臉頰滑過:“用我的靈魂換你安心的活到最後,我認為這是一筆很值的買賣。”
“小語,向前看,向前跑,别回頭。”
“你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我一直在你身後。”
*
挑戰賽結束後,兆木弛從白柳那拿到了她的聯系方式,邀請她上島玩。
【能帶人過去嗎?】
【當然可以啊。】
吳思賢忙着陪床表示自己去不了,王雅有些猶豫也有些尴尬:“我以什麼身份去?你是真不怕我和他們幾個把你群毆了?”
“她沒出過遠門,你就認為我把你當替身就行了。”
王雅:……
你他媽還能再說的理所當然些嗎?
但她還是去了,半紮着淩亂的短發,穿着拼夕夕買的花襯衫和短褲,腳踩人字拖,一擡頭,發現吳語笙和她的裝扮大差不差。
“不是大哥,你穿這身真的很違和。”
也不怪她說,吳語笙的拖鞋甚至還是Kitty貓的,她默不作聲的把腳往後縮了縮:“再看不帶你去了。”
畢竟是捎帶着上島的,王雅也是安安生生,但當牧四誠的沖浪闆濺了她一身水後她原型畢露,抄起人字拖追着他打。
“牧四誠!你他媽給老子站那!”
“靠!王小雅你至于嗎?沒大沒小的!實在不行你四哥我賠你一件!”
“跑那麼快,别閃着腰了。”吳語笙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戴着墨鏡和兆木弛菲比并排躺在太陽椅上看樂子,劉佳儀把一隻螃蟹丢到了她身上準備吓吓她,沒想到那螃蟹跑的比兔子還快,還沒等吳語笙發現什麼玩意掉自己身上了就已經鑽沙打洞跑沒影了。
“啥東西?”
劉佳儀:……
她忘了,海洋生物好像對海神沒用。
“走啊小女巫,我們去那邊 。”關鍵時刻還是菲比給力,似有若無的火藥味還沒冒頭就被掐滅,吳語笙把墨鏡扶到頭頂,盯着二人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關系緩和任重而道遠啊。”
“你和他們的矛盾很大嗎?”兆木弛翻過了一頁計數頁,那邊排球賽熱火朝天的進行着,吳語笙叼着吸管,語氣盡可能平靜:“血海深仇也說不準。”
“反正,等聯賽結束我就準備走了,具體去哪沒想好,反正不會待在鏡城。”
“你要是有空就來我這,我還答應教你跳舞呢。”他輕笑着,吳語笙的指甲敲着杯壁,叮叮作響:“您有沒有推薦常住的地方?國内外都行。”
“歐洲那邊整體風景不錯,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我的母親葬在那裡,如果你真的要去,希望你能幫我給她帶束花。”他語氣懷念:“她跳的七重紗才是真正的完美。”
“要看錄像嗎?”
“榮幸之至。”
畫質并不清晰,但屏幕裡的少女卻熠熠生輝,她鮮活,她美麗,她紫色的眼睛裡盛着世間最動人的色彩。
“她真的,好漂亮。”吳語笙贊歎着,兆木弛深吸一口氣,如釋負重的放松了自己的肩膀:“我記得你們國家有句話,奈何仙子早早歸去。”
“希望,真的有天堂這樣的好地方。”
飯後,吳語笙赤着腳在沙灘邊上走着,在她的右邊有着兩串腳印,應該是兆木弛和白柳,她想了想,還是往反方向走去。
她不喜歡吃海鮮,在海底餓狠的時候抱着魚生啃,導緻她現在看見生魚就反胃。
“這應該就沒人了吧?”
海水淹沒了她的腳背,她閉上眼睛,舉起雙手,指揮的手勢标準,她是海中最耀眼的指揮官。
海浪在她手中千變萬化,它們互相糾纏,旋轉,大海跳起華爾茲,渾厚的交響曲在控訴,在宣洩,在哭泣。
最後一個手勢落下,歸于平靜,熱烈的掌聲在身後響起,吳語笙轉身,有些手足無措。
“你們站這多久了?”
“大概一分多鐘。”白柳坦率的承認了:“放心,就我們三個。”
吳語笙:……
這件事的重點不應該是在偷看上嗎?
她真的很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