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沉,篝火被融化的冰水撲滅,幾人收拾好垃圾回到旅館内,但阿迪雅希絲卻回頭看了眼平靜的海灣,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她總覺得,這裡很眼熟,水底下有東西在呼喚她。
“小語走了!明天再來看海又不是不行!”
“來了!”她轉身跑進旅館,天玑也鎖上了後門,隻是這次,她劉海蓋住的左眼藍的發亮。
“你們真是不聽勸。”
是夜,燈火闌珊,哪怕拉上窗簾依舊可以看到屋外的燈光。
雙人間的床不算小,三個姑娘擠擠是完全能睡下的,王雅毫無形象的往床上一癱怨聲載道:“媽的累死老子了,好不容易進本了想喝口酒都不成,那汽水不帶勁還苦了吧唧的是不是過期了。”
“先不說汽水,你怎麼跳槽了?”阿迪雅希絲秋後算賬,王雅叉開話題:“诶喲喂,佳儀不瞎了啊,你們是怎麼把唐二打這個正義之士忽悠進流浪馬戲團的?”
劉佳儀:……
這姑娘有點太自來熟了吧。
“别改話題!”
“他們給的太多了,工作制度朝九晚五我上學都沒這麼好的待遇,我甚至還領了個單間宿舍,有床的。”王雅大方的承認自己就是認錢,雖然流浪馬戲團是老東家但這條世界線混的也太差了,她有實力,擇良木而栖再正常不過。
阿迪雅希絲回憶了一下自家公會那棟破樓氣勢也軟了下來:“那心理醫生怎麼算?都約好了你不去看?”
“我有新門路了,實在不行讓你哥看看,我看他病得不輕。”王雅的一番話把劉佳儀嗆得直咳嗽:“你……厲害。”
“我記得下崗的社畜大部分都會憋出毛病,像白柳這種視錢如命的那更是容易出大事。”她一副為前老闆操心的樣子實在是讓她們兩個沒話說,簡單的清洗一下就打算睡了,大半天的颠簸确實讓她們有些吃不消。
已至深夜,一滴腥臭又粘膩的液體,滴在了阿迪雅希絲的眼皮上,她睡得本身并不安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後卻後悔做出這項選擇。
天花闆上,牆壁上到處都是蠕動的,半透明的肉球,在外面的燈光照應下她甚至能看清内裡的構造,這是些還沒成熟的……
卵。
一個個卵飽滿又晶瑩,卵膜包裹着豔紅的胚胎,那些長着魚尾的肉塊還保持着再母親子宮裡蜷縮的姿态安靜的泡在羊水中。
不同于海腥的腥臭熏的她幹哕,她搖晃着身邊的王雅和劉佳儀,可這倆貨睡得賊香,王雅甚至還說起了夢話。
“阿迪…雅希絲,我遲早和你…決一死戰。”
阿迪雅希絲:……
媽的你還沒放棄這個想法啊。
【系統提示:玩家請去往月亮灣。】
她胸口的五毛硬币瘋狂振動着,一個又一個的面闆出現在她身邊,上面無一例外都寫着同一個任務。
【去月亮灣!快去!】
面闆變為紅色,文字的語氣也變得尖銳,系統好像在生氣于她并不聽話。
但阿迪雅希絲也不傻,想這種情況單獨行動不是死就是失蹤,找大人肯定是最靠譜的。
本着這種想法,她光着腳踩在被卵入侵的地闆上,用盡全力推開門,半開放式的走廊上果然也爬滿了相連的卵,并且牢牢封住了其他旅客房間的大門。
單薄的卵膜似乎承受不住胚胎和羊水的重量,一些個頭較大的沉甸甸的卵有好幾次都是擦着阿迪雅希絲的頭頂活動,這可把愛幹淨的她惡心的不輕,但還是伸出手試圖拿掉門上的卵找白柳商議對策。
指尖輕觸滑膩的卵膜後卵迅速炸開,阿迪雅希絲躲閃不及,那坨血糊糊的胚胎落在她的掌心,慢慢張開了粘連的眼睛。
“媽媽……”
它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親昵的稱呼着她,阿迪雅希絲一動不動,心裡祈禱着這鬼東西趕緊從她手上下來。
“媽媽你怎麼不理我啊?”小小的胚胎明明聲帶還未發育,可就是吐字清晰的在埋怨阿迪雅希絲的木讷:“我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們等了你一個又一個十四年。”
“可你卻把我們都忘了…”
阿迪雅希絲就靜靜的聆聽着它的話語,但它的邏輯就想那一兩歲的幼童,隻會執拗的詢問着“媽媽”為何不理不睬。
在确認沒有有用的信息後,她眼也不眨垂下手,胚胎也因為羊水的滑膩抓不住她哪怕是一根手指,啪叽一下落在了其他的卵上,融化成血水後浸入魚卵相連的縫隙。
她想尋找卵的源頭,轉身面向大海,血紅的大海不停歇的拍打着血肉構成的海灘,紅色的月亮鑲嵌在夜幕中,宛如一隻巨大的眼睛正在注視着她。
“歸……去,回到……海…底。”
月亮在說話。
阿迪雅希絲想,她大概沒辦法等到天亮找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