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近時,伊達頭都不回,聲音沉悶:“不要告訴我,你們打算充當他的說客。”
雷伊連忙搖頭:“當然不是。”
伊達哼了一聲,雙手無力地搭在扶手上:“那真是太好了。因為,我也不想親手把我的朋友吊死在絞刑架上。”
“恰好相反,”雷伊按照兩人的計劃開口了,“我們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關于磨坊主的金币。”
雷伊誇張的話引起了伊達的興趣,他轉過身,用布滿血絲的疲憊雙眼注視着他的盟友。
西澤爾搖搖頭:“很不幸,我發現那幾箱金币中可能存在大量僞‘币。”
伊達猛地站起身,用發紅的雙眼死死盯着西澤爾:“什麼?”
雷伊連忙擺手:“别緊張,我的朋友,這隻是個猜測!”
西澤爾歎了口氣:“我剛才注意到,那幾箱金币的——”他又歎了口氣,“好吧,雖然很不合時宜,但這牽扯到兩位叔叔争奪王位的戰争。”
伊達盯着西澤爾,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西澤爾攤開雙手:“抱歉,我知道,你現在并不想見到那個男人。可惜的是,我幫不上忙,因為我很難說清楚其中的細節,或許我們最好找當事人說清楚。”
伊達皺了皺眉,握緊雙拳:”現在?分手還不足一個小時的現在?”
西澤爾繼續勸說:“我知道,現在的你可能不願意見到他,但是,有些時候,生活中就是充滿了各種各樣不情願的妥協,是妥協的藝術,我說的對嗎?”
雷伊趁機加入勸說的行列中:“沒錯,我的朋友,我記得你提起過,這些金币不僅可以幫助城裡的人熬過即将到來的嚴冬,還可以用來購買明年的種子和家畜幼崽——既然如此,我們一定要妥善處置這些金币,對嗎?”
伊達沉默地轉過身。
幾分鐘後。
背對兩人的伊達開口了,聲音沉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可以盡可能避開他。”
得到伊達的默許後,兩人興奮極了。
半個小時後。
在幾名護衛的簇擁下,恩尼歐進入城主的住所中。
初次進入這裡的恩尼歐也流露出與兩人相似的震驚。他張開嘴,不可思議地注視着簡單的房間:“這真的不是一種懲罰嗎?”
在兩人不解的眼神中,恩尼歐解釋:“我的意思是,這是我見過的最接近監獄的房間了。”
他驚訝地環視着四周樸素的家具:“或者,這是摯愛給我的一種懲罰或挑戰嗎?比如,我必須在監獄裡度過一周,才能見到他?”
雷伊忍不住笑出聲。
在愛情方面,維斯康蒂家族的男人表現得驚人的一緻——當他們陷入熱戀時,他們可以将一切無關的迹象解讀為對方戀慕他們的證據。
西澤爾翻了個白眼,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金币:“恩尼歐叔叔,您現在最好認真一點,否則,作為一種懲罰,你大概一輩子都無法見到你的摯愛。”
恩尼歐接過西澤爾遞來的金币,他先是仔細觀察金币兩面的浮雕,輕輕一咬,最後用力摩擦。
最後,他将金币抛向空中,又接住,神色平靜地注視着兩個年輕人:“真是一段遙遠的回憶,我曾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些錢币了。好吧,關于這個,你們想知道什麼?”
兩人從未想過,恩尼歐竟然如此坦然,這反而打亂了兩人的計劃。
最後,西澤爾還是開口了:“第一個問題,這些是僞’币嗎?”
恩尼歐睜大雙眼,仿佛不敢相信他聽到的是真的:“僞‘币?”
西澤爾解釋:“如果我沒記錯,”他眨眨眼,努力尋找恰當的措辭,“盧西恩叔叔登基後,立即宣布印着你頭像的金币是僞’币!哦,等等!”西澤爾似乎發現了什麼,他突然大叫,“我明白了!這不過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後續圍剿!”
西澤爾注視着雷伊的雙眼,向他解釋:“支持恩尼歐叔叔的貴族們必須要交出大半領地和大筆罰金,有些甚至被要求交出親人,送到王都做人質,才能避免被剝奪爵位,避免坐牢和死刑!”
恩尼歐苦笑着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那些拒絕交出至親做人質的貴族會被趕出領地,沒收所有财産,與家人們四處流浪,身手不錯的人可能會成為流浪騎士或代理騎士,那些不幸的則會在饑寒交迫中死去。”
提起這些,恩尼歐雙眼突然變得暗淡:“如果,使用我的領地發行的錢币,立刻會以‘僞//币’為由被沒收。當人們察覺到這點,并試圖将印有我的頭像的金币融化重鑄時,盧西恩已經使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快速收攏大量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