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尼歐不停搖頭,竭力否認已經不被愛的事實:“不,你在騙我,你明明深愛着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殘忍地離開我?”
伊達勒緊缰繩,掉轉馬頭,嘴角浮起一個輕蔑的笑容:“哦,我當然可以,我的摯愛。”
恩尼歐用馬刺刺向馬腹,試圖追趕伊達:“等一下!”
伊達像是終于受夠了,他快速抽出三支箭。
伴随着嗖嗖的聲響,三支箭依次落在了恩尼歐的腳下。
受驚的駿馬發出尖銳嘶鳴,突然人立而起,臉色蒼白的恩尼歐不得不用力抱住馬頭,身體伏在馬鞍,才能勉強不被駿馬甩到地上。
随從們立即圍上來,他們用力抓住缰繩,幫助恩尼歐安撫他的駿馬。
伴随着鐵栅欄緩緩放下,伊達的身影逐漸消失。
沙漠的風将他臨走前的話帶到了恩尼歐的耳邊:
“我的摯愛,在我們分開後,你應該習慣接受一個新的世界。在嶄新的世界中,你将不再是萬物都圍繞你一人旋轉的太陽。這個世界最初也許會很殘酷,但是相信我,你最終會适應、并愛上這個殘酷而現實的世界。”
“那麼,永别了,摯愛。”
鐵栅欄即将放下的那一刻,雷伊終于下定決心,他拍了拍小栗子的脖子。
栗色小馬立刻領悟了主人的意圖,奮力向前奔跑。
察覺到戀人意圖的西澤爾也催促玫瑰木。
沉重鐵栅欄在兩人身後落下瞬間,兩人來到臉色蒼白的恩尼歐面前。
此時,恩尼歐雙唇不停顫動,口中不停重複:“不,不可能——”
下一秒,恩尼歐突然擡起頭,用力抓住西澤爾的手臂,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着他,歇斯底裡地呐喊:“他在騙我,對不對,他一定是在騙我,深愛我的他怎麼可能頭都不回地離開我,沒錯,你們快告訴我,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他轉身後一定是在恸哭——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在恩尼歐的反複催促下,雷伊猶豫地開口了 :“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伊達先生擁有高超的射術。”
一瞬間,雷伊看到恩尼歐雙眼中閃爍着狂喜:“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明明可以用那三箭貫穿我的咽喉,奪走我的性命,但他并沒有這麼做!”他的雙手抓緊缰繩,興奮地自言自語,“沒錯,沒錯,他果然有苦衷,他依然深愛着我!”
雷伊用一種憐憫的眼神打量着恩尼歐。西澤爾則點頭贊同恩尼歐。
恩尼歐仿佛絕望的溺水者突然找到救命浮木,他自動忽視了雷伊憐憫的眼神,抓住西澤爾的手臂:“我的好侄兒,善良的你們一定會幫助我搞清楚他的苦衷,說服他回到我身邊,對吧?”
西澤爾揚起眉毛,并沒有立即答應處在崩潰邊緣的戀人。
恩尼歐湊到他的耳邊,用隻有西澤爾與雷伊能聽到的聲音低語:“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的侄兒,我保證,在這一切後,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恩尼歐的保證終于引起了西澤爾的興趣,他追問:“确定嗎?我的好叔叔,這可是您能獲得源源不斷收入的秘訣?”
西澤爾開始用一種雷伊熟悉的做作口吻說話:“既然您已經決定,中斷我們領地之間染料的貿易,将這樁生意送給盧西恩叔叔,即便我獲得了染料的秘方,即便我能借此獲得巨額收入,這注定會引起盧西恩叔叔的不悅吧?”
西澤爾發出一聲戲劇化的歎息:“說實話,我真的不希望與尊敬的盧西恩叔叔發生沖突,以‘假冒王室染料’之類的離譜罪名被扔進監獄。”
恩尼歐用陰郁的眼神注視着被他高度贊揚的“好侄子”:“這并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因為我相信,你比你的盧西恩叔叔還要狡猾,你一定能妥善處理你們之間的矛盾。”
評價從“好侄子”到“狡猾”的轉變并沒有惹怒西澤爾,相反,他發出得意的大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親愛的恩尼歐叔叔。我相信,親愛的盧西恩叔叔也一定會理解我的苦衷。畢竟,身為一名年輕人,犯錯也是理所當然,人類就是在探索、犯錯和糾正中成長。因此,長輩們理應為年輕人們提供更多犯錯、更寬松的機會,這樣才能幫助他們糾正錯誤,從而快速成長。”
分享完成長經驗後,西澤爾歪頭注視着煩躁的恩尼歐:“您說,我說的對嗎,恩尼歐叔叔?”
面對如此理所當然的西澤爾,恩尼歐隻能發出一聲歎息。
西澤爾抓住缰繩,側過臉注視着雷伊:“親愛的,很遺憾地通知你,我們可能不得不推遲幾天回家了,希望你不會介意。”
雷伊笑着搖搖頭:“當然不會,親愛的,你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
西澤爾開心地笑了,他抓住雷伊的手親了親。
恩尼歐翻了個白眼,絕望地大喊:“啊,求求你們,行行好!至少現在,不要在一個心碎的男人面前展示你們多麼相愛,好嗎?”
半個小時後。城主的小圖書館。
當他們見到伊達時,對方正煩躁地推開手邊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