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周圍所有人一同爆發出誇張的大笑聲。
西澤爾走到他的對面,舉起手邊的酒杯向他緻意:“這就是文明社會進步的代價——歡迎來到這個所謂的文明世界,來自森林的朋友。”
據雷伊所知,為了獲得更穩定的食物來源,森林的居民也曾購買飼養牛羊等家畜幼崽,然而由于經驗不足等原因,飼養的嘗試并不成功,肉類産出一直不穩定。
西澤爾在雷伊身邊坐了下來,轉頭望着他:“說起來,拉紮魯斯曾向我提起,他最近在修道院裡蓋了豬圈,買了幾隻小豬仔,還雇傭了豬倌。在明年春天來臨之前,他打算将這些小豬訓練成可以在森林裡尋找松露的豬——這意味着,明年春天,我們就有源源不斷的松露火腿吃了!”
說起森林特産的美味松露,西澤爾眼神中充滿期待。
雷伊驚訝地望着戀人:“除了已有的雞鴨牛羊,他現在還打算飼養尋找松露的豬——他真的在經營修道院而不是動物園或家畜飼養場嗎?”
西澤爾被逗笑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拉紮魯斯之所以将修道院當成農場經營,不僅是為了養活修道院的修士們。最近,也許是我獲得了他的信任,他終于告訴我,在離開王都之前,教宗曾授意他在領地裡修建一座新教堂。但是他必須自籌資金,親自尋找合适的工匠。”
所有人發出驚訝的聲音:修道院和教堂的意義相距甚遠,如果教堂能順利修建,拉紮魯斯自動成為這片區域的主教,獲得競争全國大主教的資格。但是在這之前,他必須要籌集到修建教堂的巨額資金。
這時,遲疑許久的林德終于小心翼翼地開口:“請問,我們現在應該留下來或是立即離開?”
西澤爾無所謂地擺擺手:“閑聊而已。如果感興趣的話,你們當然可以留下來。”
令雷伊感到意外的是,朋友們竟然乖乖地留了下來,繼續聆聽他們的交談。
西澤爾低下頭,轉動手上的戒指:“我和母親曾多次暗示過他,我們可以支付修建教堂的費用,并雇傭那位看似無所不能的工匠——我猜,每一位虔誠的工匠夢想都是修建一座教堂,我想他應該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将這座教堂看成是畢生的傑作。”
西澤爾搖搖頭:“然而,倔強的拉紮魯斯竟然一口拒絕了我們。”
所有人驚訝地注視着西澤爾:顯然,他們都無法理解拉紮魯斯拒絕的理由。
西澤爾雙手放在腦後:“他回答我,既然修建教堂是上天賜予他的使命,他必須要獨自走完這段布滿荊棘的朝聖之路,他有責任、也有能力獨自籌備修建教堂的資金。”
轉述結束後,西澤爾不悅地揮揮手:“大意就是如此,他還說了些我聽不懂的宗教用語,什麼‘通過教堂的尖頂,他的靈魂可以聽到神的聲音’。”
西澤爾皺皺鼻子:“母親知道他有多麼倔犟,于是也不再堅持。為了表示支持,我将周圍河流湖泊的經營權低價租給修道院。每年河流的産出不僅可以為他的兄弟們提供食物,如果有多餘的收獲,他們還能拿到市場販賣,作為修建教堂的資金。”
雷伊恍然大悟:“這就是城堡時常收到修道院熏魚的原因。”
德西卡表示贊同:“我見過集市上修道院修士們的攤位,産品豐富堪比一座中型農場。”
西澤爾歎了口氣,手指敲着桌面:“他堅持将捕獲的魚類作為租金定期繳納——真是個固執的男人。”
西澤爾忍不住歎息:“我本來打算将河流湖泊免費租給他,沒想到再次被他婉拒。這些堪比自虐狂的信徒,他們把苦難當成是一種修行和自我曆練。在輕松與艱難的道路中,他們永遠會選擇後者。”
西澤爾低聲抱怨:“他這麼固執,究竟是怎麼活到今天的?我猜他當侍僧時一定沒少挨揍。”
他的抱怨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林德和費費竟然贊許地點點頭:雖然他們知道拉紮魯斯是一位品質高潔的修士,但是他們也贊同,拉紮魯斯有時執拗得可怕。
“大主教之所以将他從王都驅逐到南方領地,大概是為了曆練他,希望他能變得圓滑些。他是我見過的最固執的男人——不,人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多虧了豐富的學識、崇高的品質以及與陛下寵臣的血緣關系,陛下和大主教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徹底驅逐他,無法将他踢出下任大主教候選人的名單。”
西澤爾無奈地搖搖頭:“我并不覺得大主教的苦心起到了預計的效果,相反,我懷疑他反而變得更固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