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來,雷伊心中一直存在兩個未解之謎:第一個問題是他重生的原因,另外一個則是西澤爾為什麼會将德西卡當成愛情中的假想敵。
現在,兩個未解之謎現在隻剩下第一個——第二個問題已成為過去式,西澤爾已經在“人生勁敵”那一欄中永久劃掉德西卡的名字。
躲在一堆面包後的雷伊緊張觀察德西卡動向時,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刻,誤以為行動暴露的雷伊幾乎跳起來——當他發現那是戀人的小動作時,他立刻松了口氣。
現在,西澤爾的手臂環住雷伊的肩膀,側身吻着他的頭頂,用輕松愉快的口吻建議:“我想,我有必要為我們的好朋友德西卡先生做點什麼,比如,我親自出面與工匠好好談談,促成他和伊莉莎女士的婚姻。”
雷伊回過頭,不可置信地望着戀人。
“怎麼了?”西澤爾仿佛置身酒神節的狂歡中,從頭到腳都洋溢着難以掩飾的快樂,此時的他快樂到仿以寬恕世間一切,“毫無疑問,我們共同的好友,出身良好的德西卡先生是一名聰明、有教養、體面的年輕人;他的女友,工匠女兒伊莉莎,也是一位可愛、很有經營頭腦的可愛小姐。”
最後,西澤爾感慨:“啊,多麼般配的一對。”
在雷伊懷疑的眼神中,西澤爾歪着頭,露出誠懇的眼神:“我相信,他們将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難道不是嗎?”
實際上,雷伊認同西澤爾的觀點,但他暫時無法适應西澤爾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
不久前,德西卡還是西澤爾的假想敵。每當雷伊提起德西卡時,西澤爾總是盡其所能諷刺挖苦。自從知道他與伊莉莎的關系,西澤爾直接将德西卡的名字從“勁敵”移至“好朋友”,後者也從“卑鄙狡詐的人”變成了“一位聰明、有教養的體面年輕人”。
也許正像德西卡說的那樣,生活總是充滿意外。
傍晚。
就在雷伊熟練地将蔬菜削皮切塊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從突然身後抱住他。
西澤爾先是吻了吻雷伊後頸的皮膚,之後像憑借氣味識别對方的小動物一樣,用力嗅了嗅雷伊頭發,最後将下巴搭在雷伊的肩膀,認真地觀察晚餐的制作過程。
雷伊斷定,即使最鐵石心腸的人,面對戀人小動物般可愛動作也很難不被打動。
戀人毛茸茸的碎發使雷伊後頸發癢,他的鼻尖蹭得雷伊想笑。他他試圖躲開戀人的手臂,然而這雙手臂堅定而有力,像是他召喚出來的藤蔓,溫柔地禁锢着雷伊的行動。
準備晚餐時,兩人始終保持沉默。
此時,大鍋不停發出咕嘟咕嘟的沸騰聲音和食物被切成小塊的響聲。夏末的夜晚安靜極了。
即使兩人什麼都沒有說,通過戀人那些充滿愛意的小動作,雷伊能感覺到他的心正被溫暖的愛意包圍着。
就在食物出鍋時,西澤爾終于開口說話:“我想好了,明天就去與工匠談女兒的婚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出資,為他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請拉紮魯斯來為他們主持婚禮——親愛的,你看怎麼樣?”
雷伊懷疑,此時他隻要點頭,西澤爾一定會趁着夜色闖進德西卡的房間,把他捆起來,天一亮就把他扛到教堂舉行婚禮。
雷伊歎了口氣,示意西澤爾取來木碗。他用木勺舀出熱騰騰的炖菜,放進兩個碗中,随後質疑戀人的計劃:
“他們目前是互有好感的試探階段,或者剛剛确定關系沒多久,明天就要邁入婚禮殿堂是不是太早了?”
由于暫時失去了木桌,兩人不得不坐在壁爐的小地毯上,面對燃燒的爐火吃晚餐。
此時,木桌的殘骸已經化作壁爐裡熊熊燃燒的木柴,兩人以現實主義方式哀悼這張兢兢業業的老木桌:榨幹它最後使用價值。
西澤爾端起其中一個碗,舀了一勺牛肉送進嘴裡,用力搖頭:“一點都不早!”
雷伊捧着木碗,提出質疑:“可是,他們隻是在戀愛萌芽的階段——即使是熱戀中的情侶,未來也會有相當一部分人無法走入婚姻。比如林德,在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不需要任何人指點,他就已經開始模仿成年男人,摘下路邊的雛菊或黃水仙,送給他喜歡的漂亮女孩。”
想起年幼的朋友強裝大人的模樣,雷伊嘴角上揚:“毫無疑問,林德是我認識的人中交往人數最多的,即使是這樣,”雷伊撕開柔韌的湯面包,分給西澤爾,“他現在依然也沒有結婚,也沒有穩定的交往對象。”
雷伊下結論:“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幸運,即使是初戀,也能找到值得付出一生的人。”
西澤爾突然傻笑起來。
在雷伊疑惑的眼神中,西澤爾強忍住傻笑,向他解釋:“‘值得付出一生的人’,親愛的,你總是在不經意間說出最動人的評價。”
雷伊臉紅了紅,他連忙将碗中的牛肉挑了出來。
就在他打算把牛肉扔進西澤爾碗中時,手中的木勺突然停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