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伊努力按照指導調整手的位置時,西澤爾突然湊到他的耳邊,用不合時宜的幽怨語氣抱怨着:“早知道你當時已經對我動心,那天晚上我就應該——”他遺憾地搖搖頭,“如果我當時鼓起勇氣,不計後果那麼做,我也不必白白忍受幾十個寂寞的夜晚。”
西澤爾歎了口氣,總結他口中“幾十個寂寞的夜晚”:“我感覺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此時,懷中柔軟的小家夥發出小動物嗚咽般可愛的聲音。對一個充滿好奇心、随時随地都在探索世界的幼兒來說,雷伊也是她急于探索的新奇對象。
她睜大圓圓的藍色眼睛,伸出小手,努力觸摸着雷伊的臉頰,試圖抓住他的頭發。
雷伊應付懷中的萊歐娜時,還不得不分出精力來安撫身邊幽怨的戀人:“親愛的,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東西真的合适嗎?”
西澤爾愣了幾秒,就在雷伊以為戀人已經接受他的觀點時,戀人突然扒開眼皮,眼珠上下左右轉動,快速甩動着舌頭,口中發出滑稽的聲音。
剛才還在雷伊懷中動來動去的萊歐娜停了下來。雙眼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哥哥的鬼臉,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新奇玩具一樣,她伸出手臂,指着不斷變換鬼臉的哥哥,發出小孩子特有的咯咯笑聲。
“看。”西澤爾拍了拍手,示意雷伊将懷中的萊歐娜交給他。
接過妹妹後,他一邊輕輕拍打着女孩的後背,一邊得意地說:“即使小孩子不會說話,依然能用笑容表示真實的态度——看得出來,萊歐娜對我說的話表示認同。”
也許是萊歐娜尚未完成對新鮮事物的探索,她向雷伊伸出雙臂,口中發出啊啊的叫聲,試圖逃離哥哥的懷抱。
西澤爾笑着将懷中的妹妹遞給雷伊:“看,萊歐娜真的很喜歡你呢。果然,即便不會說話,純潔的孩子依然會用實際行動表達他們真實喜惡。”
雷伊再次接過萊歐娜後,心中的緊張不安瞬間消失了許多。當他模仿西澤爾輕輕拍打萊歐娜的後背時,趴在懷中的女童輕輕攥住雷伊的黑發,發出快樂的笑聲。
這時,正在魔獸棋盤上厮殺的露突然指着面前的飛馬棋子:“等等,為什麼棋子上有魔法的痕迹?”
西澤爾還沒來得及回答,露立刻叫出聲:“操縱魔法的力量如此有限,你還要将珍貴的魔力浪費在棋盤上,我猜,你一定在重要的比賽中使用魔法作弊吧?”
不久之前,兩人确實玩了四分之一局魔獸棋——像其他雙人娛樂活動一樣,開局後沒多久,他們迅速将戰場從棋盤轉移到床榻。
露的眼中流露出厭惡的表情,嫌棄地甩甩手:“别告訴我,你們在玩那種’輸一局就脫一件衣服‘的下流遊戲。”
雷伊忍不住笑出聲:西澤爾身邊親友的想法永遠都那麼新奇而有趣。
“什麼?”西澤爾睜大眼睛,震驚地望着露,連忙追問,“還有這種有趣的遊戲規則,快,快告訴我該怎麼操作。”
雷伊忍不住闆起臉,用手肘碰了碰西澤爾的手臂,低聲譴責:“喂,不要追問這些奇怪的東西,會教壞小孩子的!”
這時,活動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所有人向門口望去,看到面帶微笑的萊昂内爾正站在門口。
許久未見的畫師似乎瘦了些,臉也曬黑許多。看得出來,與第一次見面時萎靡不振的樣子相比,此時畫師雙眼明亮,精神狀态好極了。
“抱歉抱歉,”萊昂内爾一邊向衆人走來,一邊連聲道歉,“離開前,我和工匠正讨論磨坊風車的新設計圖,沒想到争論太激烈,耽誤了時間,希望沒有讓大家等太久。”
夫人寬容地搖搖頭,指着雷伊和他懷中的萊歐娜:“沒關系的,萊昂内爾先生,在你出現前半個小時中,恰好成為他們相處的時間——看,他們相處得多麼融洽。”
萊昂内爾先生摘下帽子:“真是令人羨慕。”
雷伊注意到,初次見面時穿着時髦的萊昂内爾先生,抛棄那頂裝飾誇張鴕鳥毛的粉色帽子,換了頂樸素的、更受勞動者歡迎的樸素軟帽。身上那些嬌柔昂貴的衣服也換成深色耐磨的材質,脖子上還挂了個工匠專用的皮圍裙。
當萊昂内爾走近時,雷伊注意到他步履蹒跚,腿腳似乎受了傷。雷伊忍不住追問:“萊昂内爾先生,您受傷了嗎?”
萊昂内爾搖了搖頭:“說來話長了,我們可以邊準備邊說,雷伊先生,哦,不——”他再度摘下帽子,“現在應該稱呼您為‘雷伊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