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的權力來源于強大的實力以及毫無底線。衆所周知,即使是天神也無法保證永遠處于巅峰時期——何況是自稱神裔的僞神。
不需要預知夢或是水晶球,雷伊就能看到馬格努斯的結局:他會像那些曆史上那些著名暴君和獨裁官,在未來的某一天經曆一場意想不到的大潰敗——當時他可能逃過一劫,與死忠們踏上流亡之旅,但他最終會死于意想不到的身邊人之手。
即使馬格努斯的結局已經被提前寫好然,此時的雷伊必須承認,當下還不是為他敲響喪鐘的最佳時機。
馬格努斯擠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既然崇尚和平的德魯伊現身了,”他特地在“崇尚和平”加了重音,使他的話聽起來更具諷刺意味,“任何有頭腦清醒的人都會認定,現在是握手言和的最佳時機,不是嗎?”
冒險家俱樂部的所有成員抱起手臂,沉默地望着馬格努斯。
馬格努斯發出輕蔑的笑聲,擡手指向雷伊:“我還是要感謝你,幫助我回想起年少的美好時光,既然承諾了要報答你,我一定說到做到,下一次見面時——”
馬格努斯伸出拇指,緩緩劃過他的脖子——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個威脅的手勢。
雷伊忍不住笑出聲:“馬格努斯大人,如果您少花點時間在吹噓自己上,您大概早就完成您的承諾了。”雷伊挑釁地望着馬格努斯,随後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嘴上不斷重複‘我要殺了你’,卻不付諸行動,會顯得很滑稽。”
西澤爾捏了捏鼻子:“馬格努斯大人,您的一言一行比宮廷小醜還要滑稽,而我的領地缺一個小醜——”
橡木錘首先爆發出誇張的大笑聲,他不僅笑出眼淚,甚至笑到彎下腰,不停拍着膝蓋。
橡木錘爽朗的笑聲極具感染力,像水面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他先是感染了冒險家俱樂部的成員,最後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
令人意外的是,馬格努斯并沒有像故事中的反派那樣惱羞成怒。
實際上,雷伊倒是希望被他能這麼做——他就可以以自保為借口解決馬格努斯。
正相反,馬格努斯露出了虛僞的笑容,甚至捧場地鼓鼓掌:“很不錯的笑話。如果某天我真的需要一個工作謀生,我一定會考慮您的建議。”
這時,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反派認輸的輕松氛圍時,馬格努斯突然出手,抓住距離他身邊最近的德樂茲!
他的大手輕易扼住德樂茲的脖子,緩緩收緊。
德樂茲的眼中布滿了恐懼,呼吸越來越急促。
所有人再度陷入混亂之中。
兩人準備沖上去救人時,不遠處突然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不,舅舅,請不要殺人。”
那是昏死過去的盲眼少年發出的聲音。
馬格努斯立刻甩開德樂茲,沖到盲眼少年的身邊。
被甩掉的德樂茲狼狽地倒在了地上,此時她惶恐不安,不停喘着粗氣。
“你還好嗎?”歐珀輕輕拍着德樂茲的後背,關切地詢問。
德樂茲搖搖頭,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已經習慣了。”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轉移到馬格努斯身上。
此時,少年雙目緊閉,在馬格努斯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
雷伊注意到,少年眼睛周圍皮膚泛紅,看起來像橡木錘提到過的、由魔晶造成的凍傷。
少年先是深吸一口氣,最後緩緩地睜開雙眼。
睜開眼睛的瞬間,他并沒有像新生兒那樣好奇地打量周圍的世界,恰恰相反,他并沒有對這個嶄新的世界展示出任何興趣,他的眼神隻是停留在馬格努斯的身上。
他眨了眨眼睛,雙手不由自主地撫摸着馬格努斯的臉頰,聲音中帶着哭腔:“舅舅,我終于見到您了。”
馬格努斯竟然沉默了,眼中湧動着驚喜與感動——總之,是一些不屬于他的人類感情。
少年的手指滑過馬格努斯的臉頰,低聲感慨着:“您果然如我想象中的那樣,如同降臨的天神。”
如果這一幕的主要角色換成其他人,這注定是感人至深的一幕。
然而,當考慮到馬格努斯的劊子手身份,以及這對舅甥過度親密的詭異關系,本來感人的一幕變得古怪起來。
雷伊扭頭望着身邊的戀人:此時西澤爾的五官皺在了一起,像一個皺巴巴的風幹無花果。
其他人也向這對舅甥投去異樣的眼神。
就在所有人各懷心思時,隻有矮人夫婦依然堅持敬業的美德,橡木錘大聲提醒:“喂,忘記提醒你了,你這幾天千萬不要哭啊!如果哭的話,眼淚可能把剛剛安好的瞳孔沖出來!”
少年連忙抽了抽鼻子,強行止住淚水,好奇地撫摸着着馬格努斯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