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發誓,長達半小時的情詩絕對可以在他人生中“最難熬的半小時”中排前三名。
如果傳說中穿梭時空的魔法真的存在,雷伊一定會毫不猶豫穿越回半個小時前,捂住當時的自己以及戀人的耳朵,以此避開這長達半小時的酷刑折磨。
在情詩中,水晶龍用一句話解釋了他的現狀:因為不明原因,他突然陷入漫長的沉睡中,被迫與露失去了聯絡。
之後,水晶龍開始對小鳥吟誦他寫下的情詩,傾訴他的愛意。
作為龍族,他似乎并不具備人類的羞恥心,且在肉麻方面極有造詣,選擇的全都是雷伊聞所未聞的肉麻表達。
“我多麼希望,這封信的每一個詞都能化作一個個吻,這樣我才能将我的親吻印在您每一寸肌膚上。”
“我痛恨自己,對您的深情無法化作一雙翅膀,否則我一定不惜一切,連夜飛到您的身邊。”
“難道,這證明了,我對您的愛還不夠真摯?如此這是真的,今晚,我一定要用徹夜不眠思念您來懲罰我自己。”
“但是,我又覺懷疑,與其說是一種嚴酷的懲罰,徹夜不眠的思念似乎是一種獎賞。”
在衆人驚恐的注視下,水晶龍終于完成了他登峰造極的肉麻巨著。
雷伊甚至懷疑,傳遞消息的水晶小鳥會被他過于濃烈的表達震成碎片。
快速吻了吻小鳥後,水晶龍完成了情詩的最後一步:以吻封箋。
最終,堅強的小鳥還是承擔了水晶龍的感情。它拍打着翅膀,快速繞着衆人面前飛了一圈後,最終離開了晶洞,飛往露的身邊。
現在,雷伊注意到同伴們的表情精彩極了,尴尬、驚恐、震驚、反胃……
然而,與同伴們精彩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水晶龍的鎮定。
雷伊懷疑,很少與人類打交道的水晶龍似乎将同伴們的反應當成是一種贊美。他真誠地解釋着:
“寸步不離地守護魔晶礦是每條水晶龍的宿命。因此,我有很多閑暇時間,可以花費在鑽研人類的詩歌上。”
一瞬間,雷伊很想建議水晶龍盡快燒掉那些詩集,停止鑽研那些無法留下姓名的詩人寫下的蹩腳情詩。
在衆人異樣的眼神中,水晶龍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如果順利的話,最遲後天,承載着我全部愛意的小鳥就會飛到她的身邊。”
“我相信,在這隻小鳥的指引下,她一定會第一時間來到我身邊。”水晶龍緊緊閉上雙眼,“哦,我已經無法忍受等待的煎熬了。”
雷伊決定将他的同伴從尴尬的情緒中拯救出來。
顯然,其他人也是這麼打算的。
歐珀第一個提問:“水晶龍先生,您是否知道,您是如何陷入異常沉睡中?”
水晶龍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茫然:“很抱歉,我突然間陷入沉睡之中,我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根本無法回憶起這是如何發生的。”
這時,德樂茲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想,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衆人望向德樂茲。女幻術師擡起手,手指夾着一片雷伊再熟悉不過的羽毛。
那片黑色的羽毛格外刺眼。雷伊的眼神沉了下去:
“渡鴉。”
德樂茲歎了口氣:“所以,你也認識那個會變成渡鴉的秃頭術士。”
雷伊沉重地點點頭。
于是,他不知道第幾次重複“他、傭兵團以及渡鴉術士間的恩怨故事”。
故事結束後,橡木錘第一個跳了起來,他暴躁地揮舞着拳頭,繞着晶簇來回踱步:
“根據我的經驗,我幾乎可以斷定,你們口中那個會變成渡鴉的術士一定圖謀不軌!是個試圖将世界推入混亂中的大陰謀家!現在,他一定潛藏在暗處,四處點火,試圖将世界推入火坑中!”
“不行,”橡木錘快步走向岩蜥,“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今晚連夜寫信通知各個分部的冒險家,一定要将這個可惡渡鴉術士的通緝令貼滿大街小巷!”
雷伊低下頭,咬住嘴唇。
再一次的,他陷入了自我厭棄之中。
作為擁有第二段生命的幸運兒,他本應将所有精力投入在搜尋術士的蹤迹中,盡快為世界解決那個可惡的術士。
然而,此時的他堕落了。他無法拒絕甜言蜜語,無法拒絕溫暖的手臂、溫柔的懷抱,甚至無法抵擋柔軟床鋪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