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下決定終止想念,開始睡覺——畢竟,距離清晨的重逢也沒有幾個小時。
那天晚上,雷伊做了一個夢——準确來說,是上一世的一段經曆。
這段故事發生在上一世的最後一年。那一年的秋天,世界并沒有顯現任何衰敗毀滅的迹象,正相反,那年是罕見的豐收年。
也許掌管天災的神終于被雷伊與西澤爾的掙紮所打動,祂大發慈悲,罕見地沒有降下懲罰。
多災多難的土地終于迎來沒有天災的一年。
當時正處深秋,恰好是本月最後一次領地巡視。
返程的兩人正輕松愉快地閑聊時,天空突然陰沉下來,很快就飄起了小雨。
好強的西澤爾堅持騎馬巡視領地,沒有乘坐馬車,兩人不得不奔馳在泥濘的路上,冒雨返回城堡。
返回城堡時,兩人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濕。
如果發生在往年,兩人可能會陷入比天氣還要陰沉的氛圍中。然而,此時瑟瑟發抖的兩人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連濺在對方鬥篷上的泥點子都如此有趣。
雷伊從廚房搬來木柴。與這一世不同,上一世緊張的财政狀況讓西澤爾幾乎沒有預算雇傭傭人,很多事情兩人不得不親力親為。
當天氣漸涼,秋葉凋落時,為了節省木材,兩人不得不睡在一張床上。
兩人以最快速度脫下了衣服、靴子和襪子後,西澤爾搬來毯子。
于是,穿着内衣的兩人身披同一條毛毯,緊緊地坐在壁爐旁邊。同時凝視着壁爐裡熊熊燃燒的火焰,聽着木柴炸裂的噼啪聲。
伴随着溫度的升高,雷伊的身體漸漸暖和過來。他伸手摸了摸西澤爾的脖頸和胸膛,發現對方的體溫還沒有恢複,身體微微發抖。
擔心體弱的摯友因為着涼引發肺炎,雷伊立刻抱住顫抖的西澤爾。
兩人就這樣在壁爐前互相擁抱着,靜靜地交換對方的體溫。
雷伊清楚地記得,也許是因為着涼,西澤爾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比平常急促數倍。
以身體健康為目标的擁抱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當雷伊确定西澤爾的體溫漸漸回暖後,他才松開雙臂。
這時,雷伊突然注意到,西澤爾挂在壁爐邊的羊毛襪竟然有一個破洞。
雷伊立刻抓住半幹的襪子,找到了曾經屬于西澤爾母親的針線盒。
接下來,在西澤爾驚訝的目光中,雷伊熟練地穿針引線。
歪歪斜斜的針腳不夠美觀,也不夠整齊。但雷伊相信,西澤爾不是那麼苛刻的男人。
就在他專心緻志地為西澤爾補襪子時,襪子有破洞的男人垂下眼簾,安靜地凝視着做針線活的雷伊。
溫暖光亮的房間與屋外陰沉寒冷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
房間裡安靜極了,偶爾傳來燃燒木柴時噼啪聲,越來越密的雨點拍打窗外寬闊的葉面或窗戶,發出不同的聲響。
此時,雷伊終于不用煩惱收成與财政赤字。他坐在溫暖明亮的房間裡,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躺椅上,身體溫暖,心情愉快。
這大概是上一世最後十年中,他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之一。
有時,西澤爾會将手中的酒杯送到雷伊嘴邊。雷伊則會乖乖張開嘴,分享來自同一個酒杯的熱紅酒。
當雷伊終于完成縫補工作後,他像個等待贊美的小孩子一樣,将襪子舉到摯友面前炫耀着:“哒哒哒,看我補得怎麼樣。”
一直沉默地注視着他幹活的西澤爾發出低沉的笑聲。
與往常不同,他沒有立刻贊美雷伊。他抓住雷伊手中的襪子,随手放在壁爐上。
接下來,西澤爾身體前傾,一條腿卡在雷伊的□□,
與平常風格不符的侵略性行為讓雷伊感到意外,就在他疑惑地望着西澤爾時,西澤爾開口了:“我必須要說,你真的很适合當妻子。”
說話時,他将手搭在雷伊的腿上,隔着單薄的衣服,雷伊能感覺到對方微涼的體溫。
過度親密的接觸讓雷伊汗毛倒豎,來自摯友詭異的贊美也讓他覺得莫名其妙,他甩開腿上的手:“開什麼玩笑,男人怎麼可能當妻子。”
西澤爾無謂地笑笑,又靠近了一點:“我首先要闡明一個事實,我們都已經快三十歲了。在這個年紀,大多數人已經成為父母。”
“我一直有一個設想,就在這幾天,這個想法越來越清晰。”
西澤爾吸了一口氣:“在過去的十年裡,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起。在肉眼可見的未來,我們依然要在一起。相信你也會認同,我們相處得十分愉快。”
雷伊點點頭: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順便組成一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