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是隻個開始，西澤爾提出了更誇張的構想：“未來條件成熟時，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

雷伊睜大眼睛，震驚地望着他俊美的朋友，重複着他的話：“組，組成家庭？”

他開始懷疑，西澤爾是不是已經得了肺炎，而肺炎引發了高燒，造成他大腦紊亂。

雷伊不安地摸了摸西澤爾光潔的額頭，并沒有發現任何發燒迹象。

西澤爾點點頭，眯起眼睛打量着雷伊：“在現實中，大部分家庭并不是因為愛情結合，而是雙方協力對抗生活中的風險，共同撫養子女。”

當西澤爾把兩人類比為夫妻關系時，他的語氣輕松自如，沒有一絲羞澀或是不自然，仿佛他口中說出的不是設想，而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隻不過，與其他夫妻不同的是，我們的孩子不是繼承了我們血脈的後代。而是我們腳下的這片領地。這些年來，我們對這片土地的付出要勝過大多數的父母，不是嗎？”西澤爾放下酒杯，指着地面。

雷伊驚訝地發現，西澤爾一開始抛出的結論固然驚人，但他的論證過程似乎很有道理。

事實上，領地裡經常流傳着他與西澤爾間的離奇傳聞：前幾年，他經常被領民調侃成“領主大人的小老婆”。

起初他還會揮揮拳頭威脅對方，後來匆匆路過的他沒有時間理會這些調侃。最後，他冷淡的反應也打消了好事者調侃的興趣。

似乎看出了雷伊眼中的遲疑，西澤爾立刻補充：“放心吧，這段關系中，你無需付出什麼——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西澤爾抓住雷伊的手，雷伊看到他的雙眼深沉而認真：“我沒有子嗣，世上大多數血親也已經凋亡。如果我死了，我不希望看到，我們傾注一切經營的領土落到陰謀者手上。”

西澤爾深深地歎了口氣：“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我希望你能作為我的遺孀，繼承這片領地。”

雷伊垂下雙眼：“你在說些什麼啊，你都不到三十歲，怎麼可能……”

西澤爾緩慢地搖頭，聲音溫柔而莊重：“親愛的，出于對死亡的厭惡，我們往往不願意承認——然而殘酷的現實一次次告訴我們，死亡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死神從不允許我們與愛的人好好道别。”

“我們的結合并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婚姻，而是一種現實的迂回手段。我堅信，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比你更稱職的領主。我們付出汗水與淚水澆灌的領地，絕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上。”

此時的西澤爾無比認真。雷伊暫時無法認同他的建議，但他認同西澤爾的理由。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有趣的笑話，西澤爾臉上的嚴肅迅速被笑容取代：“啊，除了婚姻，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可以保住我們的領地。”

雷伊擡起頭。

西澤爾眼神中閃着愉快的光：“或者，比起妻子，你也許更想成為我的養子。”

雷伊感覺到，西澤爾在努力憋笑。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這也許很好笑。但是，當西澤爾一本正經地表示他可以收養雷伊時，雷伊突然有一種“痛擊我的摯友”的沖動。

他當然無法接受兩人的關系從摯友變為養父子！

他毫不遲疑地搖頭。

西澤爾面帶微笑，他身體前傾，再一次将手放在雷伊的大腿上，輕輕摩挲着。這一次，雷伊并沒有甩開。

西澤爾還在勸說，聲音低沉而悅耳：“妻子或養子，我覺得前者聽起來更容易接受，你覺得呢——或許，你還有其他更好的建議？”

此時，西澤爾雙眼充滿誠懇。看得出來，看似離譜的建議後是他周全的考慮。

當西澤爾提及他們在領地上付出的苦心時，雷伊瞬間被一種無法推卸的責任感征服了——他幾乎被摯友說服。

雷伊即将點頭同意的前一秒，西澤爾突然站起身：

“不過，我并不着急。畢竟，我們已經相處了十年，我還有很多時間、還有很多耐心，等待你點頭同意的那天。”

盡管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失望，但他竭力維持血統高貴者的鎮定自若：

“至少，你沒有嚴詞拒絕，這就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對嗎？”

雷伊睜開雙眼。

此時天還沒亮，但他無法再睡下去了。他坐起身。

上一世這段經曆發生時，雷伊隻覺得詭異：他先是懷疑西澤爾是不是發燒到意識不清，之後又被西澤爾“迂回而現實的策略“說服了，堅信在西澤爾所有詭異行為的背後，是避免經營的領地落到其他殘暴領主手上。

然而，當這一世的雷伊開始與西澤爾交往後，他逐漸擁有嶄新的、作為戀人的視角。

當他試着從截然不同的角度解讀西澤爾那些詭異的行為時，答案一目了然。

上一世，西澤爾極有可能對他抱有超過友情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