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他失意出走,不如說是盧西恩有意為之——他大概覺得在那個強敵環伺的城邦,文弱的恩尼歐大概很難存活超過三年。實際上,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西澤爾的眼中映出跳動的燭火:“就在我們以為,不久就會收到他客死他鄉的噩時,奇迹發生了。”
“說起來也奇怪,恩尼歐非但活了下來,令所有人驚訝的是,他甚至成為了那座自由城邦的主人。要知道,那裡大概是這片大陸上勢力最複雜的地區,栖息着各方力量,來自不同國家與民族的商人,間諜,雇傭兵,術士,亡命徒……有人聲稱,曾在那裡見過地下城魔族。”
西澤爾松了口氣:“但奇迹就是發生了。他不愧是我認定的當今世上最聰明的人,身為異邦人的他同時得到了幸運女神與财富之神的眷顧。總之,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手段征服了城中盤根錯節的勢力,成為那座城最年輕的主人。”
看得出來,西澤爾由衷為恩尼歐感到高興。伴随着叔叔發迹史的推進,西澤爾緊繃的臉部肌肉漸漸放松:“之後的故事就簡單多了,通過香料與染料貿易,他攫取了大量财富。”
夜深了。兩人取來了羽毛枕。起初,兩人靠在枕頭交談。到了後來,兩人幹脆直接躺在地毯上聊天。銀燭台将兩人隔開,雷伊側過身,越過跳動的燭光盯着西澤爾好看的側臉,專注聆聽恩尼歐異國發迹的神奇故事。
西澤爾頓了頓;“如果說,永夏城是這片大陸上最富庶的領地,那麼恩尼歐叔叔也許是這片大陸上最——不對,”西澤爾搖搖頭,“畢竟,恩尼歐這些年熱衷享樂,還在修建大陸上最奢華的宮殿。每年都要在我的伐木場購買大量昂貴木材,也許是出于思鄉情懷,宮殿的石料都要從家鄉采石場進口。”
“你應該看看,春天化凍時,每條河流都忙碌極了,大量昂貴木材順着河流而下,載着石料的木筏不停經過,那場面無比壯觀。”
西澤爾眼中閃爍着金币的光芒:“流動的河水像極了金币流入我金庫的樣子。”他驕傲地擡起頭,“總之,我才是這片大陸最富裕的人。”
西澤爾停下來,望着身邊的雷伊,後者正聽得出神,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這一次,盧西恩明确給出承諾,如果我能說服恩尼歐回歸家族,修複他們兄弟的親緣紐帶,将那座自由城邦歸入王國的統轄之下。他會會全力支持我成為王儲——”
西澤爾不屑地撇撇嘴:“雖然他原話是候選。實際上,他完全可以省去這個詞。他難道真的覺得,溫斯坦家族那個傻子會是我的對手?”
西澤爾在嘲諷盧西恩和溫斯坦時毫不留情:“他甚至有臉提到他對弟弟的思念——與其說是對親人的思念,不如說是空虛的國庫在渴求自由城邦金币的湧入。”
西澤爾突然轉過臉,緊緊攥住雷伊的手,熱切地望着他:“你認為呢,親愛的?你願意與我一同踏上前往綠洲的神秘之旅嗎?”
雷伊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當然。”
除了幫助西澤爾完成他的任務之外,他還要親自前往那個魔晶礦,找到那條水晶龍,确定他是否還活着,探究他是否是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
一想到這些,雷伊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與西澤爾交往後,每天似乎都過得輕飄飄的:他被愛意的包圍着,每天仿佛都漫步在柔軟的、玫瑰色雲端。
現在,他仿佛被稱作現實的大手從雲端拽了下來。他狼狽地落在地上,雙腳被迫感受堅實的地面。
與不久前玫瑰色的生活對比如此鮮明,讓他有了一種不真實感。他很難分辨究竟哪個是現實。
就在雷伊胡思亂想時,西澤爾将他帶回現實,他吻了吻雷伊的手心:“我就知道,我永遠是你唯一的選擇。”
西澤爾的快樂沒有持續多久。他歎了口氣,情緒再次低落:“我聽說,那座充滿異域風情的城市雖然處于綠洲之中,但水源長期短缺,”西澤爾語氣确鑿,“我聽說,那裡的人一年隻能洗兩次澡!”
雷伊眨眨眼:“應該是謠言吧?”他突然想起有關僧侶洗澡頻率的傳言,“按照最初的教義,僧侶被規定隻能在每年兩個重大節日洗澡。實際上,當物質條件改善後,每個教會和修道院都設有公共澡堂,供僧侶每周日去澡堂清洗。”
西澤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即使教義嚴令禁止,他們依然無法約束自身男同性戀行為。”
雷伊察覺到,西澤爾似乎對教會男同行為尤其在意,每次都要特地拖出來拷打嘲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