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聽到西澤爾發出驚訝的聲音。
溫暖的,柔軟的,輕盈的,像羽毛一樣的吻。這奇異的觸感帶動了心底的顫抖。
這種顫抖并沒有持續多久,雷伊很快就離開了西澤爾。
過了許久,西澤爾才終于睜開雙眼,他雙眼依然殘留劇烈的震顫。
西澤爾激烈的反應令雷伊感到意外:需要這麼驚訝嗎?更親密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
“很抱歉,我剛才好像失去知覺了,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行為。”西澤爾閉上雙眼,指着自己的嘴唇。
作為回應,雷伊伸出手,捂住了西澤爾的嘴。
現在,雷伊已經用行動表明了态度,他還有些話要補充:
“相信你已經明确了我的态度。但是,“雷伊提高音量,”我要提前強調,世上所有的惡行中,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所以,如果哪一天你變心了,請主動告訴我。那之後,我會——”
雷伊突然哽在這裡。坦白說,他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大度地轉身離開并祝他幸福?對他展開激烈的報複,比如燒掉整個城堡,頭都不回地騎馬離開?不,兩者都不是他的風格。
于是,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粗話——他決定将這些煩人的選項暫時抛到一邊,留到背叛發生那天再抉擇。
就在這時,雷伊感覺到手心一熱,他立刻意識到那是西澤爾在吻他的手心。
雷伊收回手,重新迎上西澤爾困惑的眼神。
西澤爾眨着眼,似乎努力理解正在發生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西澤爾眼中閃爍着驚喜的光,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在擔心如果說出真實的想法,那些美好的、與愛相關的幻想會被雷伊立刻否認,像易碎的玻璃那樣碎裂。
“我的意思是,”雷伊又一次主動抓住西澤爾的雙手,“從今天開始,你不僅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深吸一口氣,快速承認,“好吧,這也許很難——但我會努力嘗試着以戀人的方式愛你。”
雷伊猶豫是否要效仿西澤爾,加上“直至死亡”,但他還是放棄了。
現在,他隻是與西澤爾共同種下一顆種子。而這顆種子需要曆經風霜雨雪的摧殘,終究才能長成繁茂的花樹。所以,現在隻是一個開始——不過,看上去是個不錯的開端。
說到最後,雷伊的聲音越來越小。艱難說完這句話後,他低下頭,刻意避開西澤爾的眼神——他不想被西澤爾捕捉到自己臉紅困窘的模樣。
好像他輸了一樣。
雖然已經決心邁出這一步,但他還需要點時間,适應這種親密無間的新關系。
此時此刻,西澤爾雙眼中的憤懑與怨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為了阻攔我刻意編造出來的謊言?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西澤爾用力捏着他的臉,直到臉頰被捏紅。他緊閉雙眼随後用力睜開,再次确認兩人的手正握在一起後,他終于可以确定此時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并不是他的夢境。
西澤爾發出一聲歎息,随後緊緊摟住雷伊的脖頸,口中低聲說些奇怪的話:“天呐,我這種壞人也可以上天堂嗎?是天神看到我工作如此勤勉,随手捏一個人偶來安慰我嗎?”
雷伊歎了口氣。
西澤爾松開了雙手,他凝視着雷伊的雙眼,豎起三根手指:“如果你不是騙我,能不能滿足我冒昧的願望。對我說出那句話,三個詞組成的那句話。”
他的眼神灼熱得吓人,雷伊本能地扭過頭,試圖避開他的視線。卻被西澤爾執拗地扳了回來。西澤爾繼續誘導:
“以‘我’開頭,以‘你’結尾。隻要說出來,我就相信你是認真的。”
那三個詞語構成的簡單句突然變得無比灼熱,像地獄之火灼燒着雷伊的舌頭。每當那句話到了雷伊的嘴邊,又因為種種原因被他咽了回去。
窘境中的雷伊甚至開始懷念城堡:城堡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潛伏着人,無論他和西澤爾走到哪裡,随時都有可能鑽出活人,以各種理由打斷兩人更近一步的親密接觸。
現在,空曠的森林裡安靜極了,根本不會有人推開屋門告訴他們,有人正等候着他們。
雷伊還是開口了:“我——”
西澤爾張開嘴,雙眼一直注視着雷伊的嘴唇。他屏住呼吸,喉結滑動了一下,緊張地等待對方即将說出口的話,仿佛接下來的話即将決定他的人生走向。
雖然隻是三個最基本詞語組成的句子,卻瞬間消耗了雷伊大多數精力,說到最後兩個詞時,他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吐了出來:“愛你……”
雷伊本來想加一句“雖然目前友愛的成分更多一些”,但當他看到西澤爾雙眼中瞬間溢滿激動的淚水,仿佛午夜時分映照在湖水中的星星碎片,雷伊還是壓下了看似多餘的話。
畢竟,是他自己下定決心,翻開新的一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