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未來時,西澤爾眼睛閃着光,洋溢着對理想生活的美好向往。
也許在正午烈陽下暴曬太久,雷伊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他後退幾步,雙手按在太陽穴上:“等等,等等。”
雷伊深吸一口氣,試圖理清眼前混亂的一切:“首先,你的遠房親戚為什麼要領養我?”
雷伊隐約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這個答案實在是太荒誕了,他不敢也不願相信西澤爾會這麼做。
西澤爾低下頭,掰着手指認真計算着:“如果我能順利登基,母親和萊歐娜會被封為女公爵,至于你——”西澤爾擡頭看了雷伊一眼,“一般來說,公爵以下的爵位相對容易。但按照先例來說,貴族的血脈是公爵頭銜的必要前提。”
“當然,軍功爵也是可行的,可機會難得且危險。”
西澤爾拉住雷伊的手,眼睛繼續散發着期待的光芒:“當那一天到來時,我們可能就是遠房親戚啦,雖然是名義上的那種——”
雷伊倒吸一口冷氣:西澤爾不僅尚未登基,甚至還未成為王儲,他竟然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分封領地了,甚至将雷伊考慮在内,還要幫他“捏造”貴族身份。
這讓雷伊想到傭兵團的某些雇主:在拟定合約之前,這些人故意開出誘人的條件促成合作。在簽約時,又對合約的每個條款斤斤計較,恨不得将傭金壓到最低,企圖獨吞所有戰利品。總之是最傭兵團所有人頭疼的那類雇主。
但西澤爾從來不是這類人,他不會輕易許諾,他的諾言一旦出口,他就會全力以赴。
于是,雷伊又開始頭疼了:
上一世,雷伊的人生理想是與身邊的朋友們一起活下去;
這一世,雷伊的人生理想是在騎士大會上拔得頭籌,成為某個小貴族的封臣或者買一片土地度過餘生。
而現在,他成為西澤爾人生計劃中不可或缺一部分,他是未來國王的“遠房兄弟”、左右手以及,情人。
雷伊心中有個聲音撕心裂肺地大喊:這比重生還離譜!
雷伊不可思議地盯着西澤爾,他希望能在西澤爾的臉上看到玩鬧的迹象,或者西澤爾終于憋不住了,大笑着說“我不過是在開玩笑,你别當真”。
但很遺憾,雷伊的兩個希望都落空了,那就證明西澤爾極有可能是認真的。
雷伊小心翼翼地提醒:“現在就開始考慮分封領地,是不是太早了。”
西澤爾搖搖頭:“我并不這麼認為。”
西澤爾垂下眼眸,将手按在雷伊的心口,低聲說着:“對我而言,登上權力巅峰比得到你的心容易多了。”
隔着輕薄的衣衫,雷伊似乎能感覺到西澤爾手心的溫度。這讓他陷入迷茫之中:起初,他以為西澤爾對他的狂熱來自某個神祇,他堅信這種本能的沖動往往隻停留在□□的吸引力上,是一時的。
西澤爾眼神熾熱,但他始終尊重雷伊的意願,恪守他們的約定。
現在,西澤爾甚至主動分享他擁有的一切。可他們明明認識沒多久!
起初,雷伊還能用“史詩中的英雄也會在慶功宴狂飲後以接吻表達友誼,”、“英雄們睡在一起稀松平常”為依據,否認西澤爾那不正常的熱切。
現在?現在的雷伊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或許,西澤爾與他一樣,擁有上一世的記憶?
這離奇的猜想讓雷伊倒抽一口冷氣,他猛地擡起頭,望着沖他微笑的西澤爾。
但雷伊立刻打消了這愚蠢的念頭:怎麼會呢,上一世他們明明是純潔的、高尚的、偉大的友誼。
上一世的西澤爾是個神秘的男人,他身上似乎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他習慣使用修辭手法,點到為止地表達他的意願。
這一世的西澤爾坦誠而自由,他坦率地表達着他的情緒、思考與感情,可他周身似乎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霧,雷伊始終看不穿他的心。
雷伊不得不承認,雖然西澤爾是他見過最理性的人類,但他無法調動理性駕馭感情;雷伊也無法使用理性解讀感情問題。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試圖在理性框架内解讀西澤爾的行為——這讓他像一個在沙漠深處捕魚的傻子。
好在下午的結算還要繼續,雷伊的頭疼沒有持續太久。
短暫的午休後,忙碌的結算繼續進行。
結算過程中,西澤爾又收到幾個給新生兒命名的請求。西澤爾起初還試圖推脫,到了最後,他開始熟練地使用傳說中英雄賢王的名字為新生兒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