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權臣與年輕國王之間的親密關系,”西澤爾頓了頓,努力挑選一個精準的字眼描述這種異常關系,“與其說是單純的□□享樂,不如說是權力的延伸。”
西澤爾的語氣越來越凝重:“沒有必要叙述那些不堪的細節,我相信你也沒有這種窺私欲,僅僅複述某本書的原句就夠了:‘坐在王座上的年輕國王看到權臣時,他會立刻會感覺到情欲、恐懼或恥辱’。”
“被卷入這種關系中的君主——尤其是出身弱勢家族,很難不成為易于操控的傀儡。”
雷伊睜大雙眼,嘴巴反複張開又合上。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據說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欲望享樂方式,這個世界裡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享樂方式。而這種取樂方式可能很早就形成了,像是早早播下的種子,在青春期到來時萌芽。”
此時的雷伊像一個初入工坊的學徒,他睜大眼睛,四處張望,認真地聆聽着大師的言論。雷伊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哦,原來是這樣嗎”表情,反複思考對方的話。
雷伊發現,西澤爾在愛與欲望之類的問題上總是有着獨特、令人耳目一新的視角,雖然他不完全贊同,但西澤爾的往往是會為他提供一個嶄新的思考角度。
西澤爾歎了口氣:“大部分人會在青春期探索并确立個人欲望享樂方式。但這些年幼國王不同,他們過早被人為改變。有些國王長大後,甚至需要在外人幫助下才能——”西澤爾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好過分。”雷伊握緊雙拳,低聲咒罵着,“怎麼可以對無辜的小孩子下手,這跟動物間的騎跨有什麼區别!”
西澤爾正趴在雷伊的膝蓋上,雷伊脫口而出的奇妙類比逗笑了他:“雖然時機好像不太對,但不得不說,這是個貼切的類比。”
“越是接近權力的漩渦中心,鬥争就越赤裸。在踏入角鬥場的那一刻,再高潔的人類都會被權力腐蝕。最終露出獸性的一面,暴露裸猿的本質。”
“陛下和溫斯坦大公之間似乎有所不同,可能因為他們兩人一開始就處于勢均力敵的位置。”
“雖然陛下一直被诟病窮兵黩武,但不得不說,陛下通過不斷擴張,培養出效忠于他的新晉貴族階層,這種将權力緊緊攥在手中的方法很有效。”
“就像我說的,君臣間的情欲關系不僅僅是愛的表達,還摻雜着權力的争奪,誰掌握權力誰就是主導者。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溫斯坦——”西澤爾倒翻了大拇指。
這番愛欲與權力的讨論讓兩人同時陷入沉默之中,氛圍也不由自主沉重起來。
雷伊試圖使用輕松的話題打破目前的氣氛:“說起來,你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變成貓了。”
西澤爾擡起頭,幹脆利落地回答:“那是因為,你這些天都一直在我的身邊。”
雷伊不确定是否要繼續這個話題時,但西澤爾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戀愛熱的解藥很簡單:魔女需要始終處在愛與被愛的感覺中。所以年輕的魔女們不是在約會,就是在奔赴約會的路上。”
西澤爾坐起身,将雷伊的手牽到面前吻了吻:“愛和被愛都是很主觀的感覺。雖然我知道,目前我們對這兩種感覺的定義不同。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陷入我體驗過的心境中。”
西澤爾歪着頭,沖雷伊眨眨眼:“我們之間的友誼就是不錯的愛情開端,不是嗎?”
雖然雷伊始終覺得西澤爾說的哪裡不太對,但這番論述确實也挑不出大錯。
西澤爾習慣将愛欲與權力一類人們諱莫如深的話題擺在台面上,雷伊雖然不完全認同他的觀點。但他欽佩這種坦誠,他也被兩人間無話不說的親密所吸引着。
不過雷伊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西澤爾在讨論愛欲的時候自由而坦蕩,沒有絲毫下流猥瑣的感覺。但他在讨論他們的友誼時,仿佛随時可能撲上來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強行定義并拓寬他們友誼的邊界。
西澤爾指了指他好看的臉:“所以現在,我親愛的朋友,能不能給我一個充滿友愛的吻?”
西澤爾的雙眼閃閃發亮,但很快,他的雙眼随着雷伊的無動于衷漸漸暗淡下去,就在他打算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時——
雷伊迅速親了親他的臉頰後迅速撤回。他強調:“是友誼之吻。”
雷伊努力将視線停留在窗外的風景中,但他紅透的雙耳和緊握着上衣下擺的雙手還是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上一世,他無數次見證過西澤爾失望卻強顔歡笑的樣子。西澤爾總是微笑着安慰他“沒關系,下次一定可以成功”,之後為他收拾殘局。
每到這時,雷伊就會體驗心髒被千萬根針紮的刺痛感——他再也不想看到西澤爾失望的眼神。
當西澤爾雙眼中流露出那熟悉的失望時,雷伊的心像是狠狠被人揪住:那種熟悉的刺痛感又回來了。
于是,在某種沖動的支配下,雷伊湊了上去。
西澤爾的笑聲讓雷伊的耳朵開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