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之中,雷伊瞄了一眼窗外樓下,絕望地發現窗子樓下有一具手持騎槍的馬吉奧騎馬像。
斑駁的雕像被茂密的爬山虎纏繞着,尖銳的騎槍槍尖正對着窗口。
如果他們從這裡墜落,将必死無疑。
雷伊隻能拼盡全力掙紮踢打着,然而他的努力卻起了反作用:暴怒中的約翰像饑腸辘辘的食人魔一樣力大無窮,雷伊越是反抗,他的手鉗得越緊。
雷伊瞥了一眼西澤爾,他發現西澤爾也在苦苦掙紮,臉因缺氧憋得通紅。
有那麼一瞬間,窒息的雷伊懷疑自己是瀕死前産生了幻覺,他似乎聽到窗外傳來植物在風中搖曳的沙沙響聲。
窒息狀态下的他幾乎失去了反抗能力,意識也在漸漸消散,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後背已經被推出窗外。
下一秒,雷伊突然感覺到他的身體被什麼托住了。緊接着,窗外傳來約翰的大叫聲,就在雷伊被拽進房間的瞬間,他的餘光裡似乎窺到一抹綠影。幾乎同時,約翰的身體被這道綠影拖出窗外。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重物墜落的聲音,約翰的身體墜落在馬吉奧的騎槍上。
得救了。意識即将消失的前一刻,雷伊終于從約翰手中逃了出來。
他四肢支撐着身體,趴跪在地上劇烈地咳嗽着。就在他尋找西澤爾的身影,想确定他的安危時,他聽到了對方的求救聲。
“雷伊,救救我!”
現在的雷伊肌肉酸軟,小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難以移動,但當他聽到西澤爾求救的瞬間,他依然強撐起身體,拼盡全力沖向窗台。
西澤爾雙手抓住窗檐,他的腳下正對着父親的雕塑與表兄的屍體。他竭盡全力支撐着身體不墜落,抓住窗沿的指節已失去血色。
雷伊連忙抓住西澤爾的雙手。他快速吸了一口氣,用盡渾身力氣,将西澤爾緩緩拉進了屋内。
西澤爾落地時,兩人同時倒在地闆上。
雷伊躺在地闆上喘着粗氣,西澤爾趴在他的身上喘着粗氣。
如果是平時,雷伊一定第一時間避嫌。
但現在,剛剛撿回一條命的他也顧不得現在如此暧昧的姿勢。
他的心髒劇烈撞擊着胸膛,氣管和喉嚨像是被刀子割過刺痛,舌根泛起淡淡的鐵腥味。
雷伊的呼吸還沒有平穩,他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西澤爾突然動了動。
雷伊萬萬沒有想到,逃出生天沒多久的西澤爾竟然抱住他的臉頰,緊接着是激烈的吻。
躺在地上喘息的雷伊也無力出聲反抗。一開始,他試圖推開身上的西澤爾,軟綿綿的雙手卻無法用力。
于是,他隻能任由西澤爾在衆人的視線中,伴随着誇張的聲音,将一個個吻印在他臉上不同位置。
就在兩人“慶祝”逃出生天時,同一個空間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路德溫沖向窗台,他看着窗外的景象,冷靜的面具終于被擊碎。
路德溫凄厲的呼喊聲回蕩在空蕩的大廳裡。
體力稍微恢複的雷伊站起身來,他用手推開試圖吻他嘴唇的的西澤爾,搖搖晃晃地走向窗台。
窒息後的缺氧、過度的消耗體力和險些墜落的恐懼讓他的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走完短短幾米的疲憊堪比連日行軍後。
雷伊站在窗邊向樓下望去,雖然死的是惡人,但慘烈程度扔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約翰的屍體不偏不倚落在馬吉奧豎立着的騎槍上,失去光芒的雙眼還殘留着詫異與驚恐。
殷紅的血正順着雕像的騎槍落下,灑滿了雕塑底座,順着底座流到地面。纏繞着雕塑的爬山虎血迹斑斑。
有那麼一瞬間,觸目驚心的場景讓雷伊心生同情——但對作惡多端的路德溫,這種廉價的同情隻持續了一秒。
路德溫轉過身,怒火燃燒在他的雙眼中,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與絕望抽搐着:“喬瓦尼,把他們都殺了!“
喬瓦尼沒有動:面前的劣勢讓他遲疑了。
”你在猶豫什麼,把他們都殺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失去往日風度的路德溫絕望地嚎叫着。
像是坐在牌桌前的賭徒,經曆激烈的利弊對比後終于下注。喬瓦尼抽出刀鞘的武器,向前走了一步。
雷伊支撐着疲憊的身體,擋在夫人面前——他要踐行他的諾言,即使付出生命。
戰鬥一觸即發時,窗外突然響起沉重的振翅聲。
決心赴死的雷伊一顆心落了下來:他知道他們赢了。
“讓我看看,究竟是哪個生物如此狂妄,竟然敢在我面前殺人。”
伴随着一聲足夠震動整個城堡的龍吼,露穿過窗台,躍入房間,落地的瞬間她又變回了人身。
她冷笑着将一面旗子扔在地闆上。那是一面邊緣被燒毀的旗子。
毫無疑問,這是路德溫的旗幟。
“這位騎士,”露似笑非笑地望着猶豫不決的喬瓦尼,“做一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你覺得呢?”
露吐出一團火焰,扔在地上的旗子瞬間化為一堆灰燼。
喬瓦尼終于下定決心。他先是緩緩後退幾步,随後轉身疾跑出了房間。
雷伊突然想起來,上一世的喬瓦尼因為數次改換門庭,被人們輕蔑地稱作“叛逆者喬瓦尼”——他的選擇倒也符合一貫的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