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當然明白西澤爾要的是什麼:他立刻出伸手,撫平西澤爾頭頂翹起的一縷頭發。接着用他和西澤爾間特有的誇張口吻說:
“你看起來完美極了,宛如誕生于浪花中的美神。”
誇張形容瞬間逗笑了西澤爾。下一秒,他收斂起笑容,推開會議室沉重的大門。
所有人站在沙盤桌周圍,同時擡起頭望向貿然闖入的兩人。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西澤爾走上前,吻了吻母親的面頰。
“抱歉,母親。我們來晚了。”
林德發出短促的笑聲,在安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薇羅尼卡夫人神情嚴肅:“西澤爾,你不該讓你的同伴們等待這麼久。”
團長試圖調停:“隻是晚到了幾分鐘。”
薇羅尼卡夫人的态度很堅決:“不,團長先生,父母的溺愛是慢性謀殺,請嚴格按照團内的規則要求西澤爾。”
“是,”西澤爾恭順地低下頭,誠懇向所有人道歉,“是我太懈怠,耽誤大家時間了。”
雷伊已經習慣維斯康蒂母子完美的貴族姿态,但他依然會贊歎這對母子在籠絡人心時的手腕。
雷伊本想承擔責任,主動承認兩人遲到是因為他起晚了。可西澤爾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打算:他拉住雷伊的手搖了搖。
雷伊立刻明白,西澤爾在暗示他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顯然,現在的确不是追究是責任人的合适時間。雷伊也隻能碰碰西澤爾的手,主動道歉:“抱歉啦,害你遲到了。”
西澤爾沖着雷伊眨眨眼:“沒關系。”
團長伸出手,示意雷伊和西澤爾來到沙盤前。
經過窗邊時,雷伊驚訝地發現往常隻開幾扇的窗子現在竟然全打開了。然而眼前更緊急的事暫時打消了他對異常現象的好奇心。
現在,永夏城和盛夏城的地形全景展現在衆人面前。團長的馬鞭指着夾在兩座城中間的森林,是不久前雷伊和西澤爾經過的那座。
“我們的人會埋伏在這裡,伏擊路德溫大人的軍隊。”
團長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即使他明白,即将到來的将是傭兵團史上最激烈的戰鬥。
既然富庶的永夏城可以供養獵隼傭兵團,同樣富裕的盛夏城也可以負擔起一支精銳騎兵。
雖然目前從未正式交鋒過,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路德溫的私兵實力大概率不亞于獵隼傭兵團。
對實力相仿的兩隻軍隊而言,正面交鋒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團長指着沙盤上的山谷:“但是我們該如何引誘路德溫的軍隊直接進入森林,而不是選擇經過這裡。可能需要派出一隻小隊作誘餌。”
雷伊突然想起了森林守護者,也許它可以提供幫助。
在他開口前,薇羅尼卡夫人突然望向窗外,低聲說:“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夫人話音剛落,一片突如其來的巨大陰影遮住了天空,天空頓時陰沉了下來。
随之而來的是大型鳥類揮動翅膀發出的沉重聲響,突然出現的異象吸引衆人望向窗外,很快,他們看到了一生難忘的畫面:
一條紅色的巨龍正向着城堡方向飛來!
它正揮舞着皮質翅膀,拖着滿是棘刺尾巴在空中高速飛行着。它渾身上下覆蓋着耀眼的赤色鱗片,像是一團飛翔的火焰。
這團火焰越來越近。雷伊甚至能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在上升。
所有人發出驚呼聲:一半因為親眼看到傳說中滅絕的龍,另一半是來自本能的恐懼。
團長最快恢複鎮定,他大喊一聲“保護夫人”,在場所有人瞬間醒了過來,他們紛紛拔出武器,擺出戰鬥的姿勢。
被一群戰士圍住的夫人表現出驚人的鎮定,她若無其事地擺擺手,示意大家放輕松:“這是我們的盟友,大家無需緊張。”
逼近的巨龍眼看就要撞到城堡,雷伊甚至能看清它鼻孔裡冒出的青煙,能聞到刺鼻的硫磺味。
即使清楚這是友軍,在如此強大威懾力下,在場的人類還是遵循自保本能後退幾步,有人甚至閉上雙眼。
然而,想像中玻璃破碎的聲音并沒有傳來。人們重新睜開雙眼時,一名高大的女子正站在窗邊,臉上帶着不耐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