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趙·人力車·财咬牙切齒地如是道。
狹小的巷子裡充斥着各種難以言明的臭氣,偶有一兩個人路過,或是渾渾噩噩踉踉跄跄的瘾君子,或是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的蒙面人,也有搖搖晃晃濃妝豔抹的男女,散發着劣質香水的刺鼻香臭味。
趙财扯起脖子上的三角巾遮住下半張臉,目不斜視地左拐右繞,直到一個被雜物堆得隻餘下二十幾厘米寬的空隙的小路前。
藍新估量着兩人的身材,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吃胖。
但趙财沒有鑽空隙,而是踢開一包垃圾,掀開被遮住的井蓋,露出直通向下的直梯。
在下水道裡?
這組織它是個正經組織嗎?藍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這是上了賊船了。
趙财面色嚴肅,解下自己腰上的一把四十幾厘米的匕首:“拿着,會用吧?尖的地方對着敵人。”
真是貼心又周到的教學。
藍新攥緊匕首後,在她的示意下率先下去。
人類的眼睛不能在黑暗裡視物,藍新有點不适應,但為了美食,她拼了!
趙财輕點手腕上的終端打開照明功能。昏暗的燈光裡,新生兒大小的肥碩老鼠們眼睛發着光一動不動,注視着這兩個陌生人,發出讓人牙酸的尖聲和悉悉索索的啃食聲音。
趙财将垃圾和井蓋複原,緊跟在她身後。
直梯右側有一扇兩米來高的金屬門,生者鏽、沾着污水,和下水道的環境融為一體,輕易不能發現。
趙财将手按在門上凹槽處,輕聲道:“向着牆外”。門在他們面前向外旋開,露出一條燈光昏暗的通道。
兩人背過去的瞬間,老鼠群忽然從四面八方襲來,頭頂、腳下、牆壁,到處都是碩大的紅眼老鼠,散發着腐爛的臭味,尖利的高頻叫聲喧鬧得人腦子嗡嗡作響。
藍新終于明白為什麼趙财要專門給她匕首了。
但她顧不得更多,一邊揮砍四面八方飛撲來的老鼠,甩開、踩爆地上順着她小腿往上爬的,一邊試圖往通道裡去。
這種時候唯二的兩個人類就是天然的同盟,她們相互托付後背,不去質疑,也不敢質疑對方。
作為一隻饕餮,藍新認為自己應該沒有過用匕首和人類身體戰鬥的經曆,但當她心中危機警報響起的瞬間,她的武器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的思想在瞬間做出判斷并指揮自己的身體做出最有利的攻擊。
隻是這具身體實在過于瘦弱,她的匕首也并不适合用作這種對群戰鬥。
藍新艱難地掃除障礙,老鼠屍體在她腳下堆了厚厚的一層——每踩下一腳都伴随着柔軟的觸感和爆漿的聲音,連那扇門都被埋了一多半。
與此同時,那些老鼠還在源源不斷地攻擊、源源不斷地往通道裡湧。
再這麼下去,門就要被完全堵死了。
饕餮,絕不能餓着肚子死在臭氣熏天的下水道裡!
“走!”
藍新橫劈兩刀,一把将趙财推進門内,她自己已經快要站不穩了,但她周身殺氣卻更盛,揮刺之間帶着一絲破釜沉舟的癫狂。
她又擊飛一波老鼠,它們飛出的屍體恰恰将下一波老鼠全都退開。
從門内伸出手試圖拉藍新進來的趙财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這就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藍新趁着這個空隙旋身、彎腰,閃身進去。
趙财也暫時壓下疑惑,用力關門。堆積的屍體和仍在沖鋒的老鼠讓關門變得格外艱難。
而通道裡剛剛鑽進來的老鼠還在氣勢洶洶地發動襲擊,好在與外面相比,數量已經少了很多,藍新一人也能夠應付。
随着趙财一聲暴喝,她終于關上了門。
“我恨老鼠”,趙财扶着牆不讓自己摔到老鼠屍體上,語氣不善,“我遲早要把它們都殺了。”
藍新踩着最後一隻老鼠的尾巴,在它咬到自己腳之前一刀戳進它的腦仁。
“别遲早了,這事宜早不宜遲啊”,藍新半開玩笑地接了一句,感覺腦袋重得快要掉下來了。
有點冷。
她抱着雙臂,搖搖晃晃地和趙财并排往前。
同樣是酣戰一場,怎麼趙财看着隻是有點累,她就覺得自己半死不活了呢?
希望一會能有好吃的。
眼前一片漆黑之前,藍新腦子裡劃過這個念頭。
“你之前是做什麼的?剛剛那一招——喂!”趙财忙不疊扔了刀就伸手去接她。
她落入了一個瘦削有力但臭烘烘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