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漱的樹叉子正使得活泛:不信。
申屠曛道:“澍澍的信任對我至關重要,我亦不敢妄議皇戚治國為大安百姓福祉着念之能,面前廣野的國土如何治理的事,都是大安王儲的事,大安四周列強虎視眈眈,若先發制人不欲為他國所吞并,故任意興兵,亦是縱欲之舉,說的就這麼多,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殷漱的樹枝投話:梁恪以前是不是仁德明君,我不想知道,他兒子繼任帝位後,會不會是一個好皇帝,我不想妄斷。你沒有圖謀之心?
申屠曛道:“據你所想,我得怎樣?澍澍,我實無他圖。”
隻見沅沅灰頭土臉找來,手裡拿着剛烤好的紅薯。
申屠曛問:“你怎麼了?”
沅沅道:“我好像在田地外看到那次有心想殺我的流氓在附近出現。”
申屠曛問:“他們有沒有發現你。”
沅沅道:“不清楚,我把他們甩開了。”
申屠曛道:“那就好,不然的話,這個村子就不太平了。”
沅沅道:“我看此地非安全之所,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我不想連累村民。”
申屠曛道:“正有此意。”
日落漸下,殷漱挖薯發累,看着滿滿的簸箕,她的心裡充斥着沉甸甸的滿足。
不多時,殷漱等人幫着老農搬薯下了驢,申屠曛幫着牽着驢兒,随到村坊裡面的樹上,把驢拴樹。小開心跑出來,拿着自己種的花要給殷漱去洗手,再取青果給她吃,還說她像自己的爹爹,她正吃得果子高興,猛得一聽,“嘣”到牙齒。
沅沅去追小開心,逗他玩去了。
殷漱和申屠曛進到房裡,隻見銅尺在案,晝娘在俯色的燭下正給小開心做羊皮裘。
晝娘先笑說道:“你們回來,回來了,那小子丢下我就去玩了,我做了些羊皮衣,給他起冬衣,還沒給他打身量,哄的我等了那小子半天。”
殷漱忽想起申屠曛也會制皮的事來。
晝娘笑道:“我們這些修剪的手藝在哪裡都不會過時,我家的還在的時候,就讓我根據他喜歡的風格,做一件他心目中的羊皮衣。他個人可壯了,穿上去走路帶風,頭裡都過到羊皮裡去了,我生怕他不穿放壞了。我們村的羊皮焐着身體,大家就不會手冷,他忘了去縣裡賣。” 說着伸手攜了殷漱的手,同她摸了摸案上羊皮的玉匙紋。
晝娘道:“這羊皮子凍得我手冷了,你們餓了吧,我出去看看飯菜。”
殷漱點頭。
申屠曛的兩道眉,一副臉大約添了憫意。
晝娘一面說,一面掩眼睛去到外面。
殷漱手裡憩的話,一下子傳進他的目光裡:綏綏,你也給我做一件羊皮裘呗?
申屠曛聽了,拿過案上的銅尺站她的身側。她眼裡有驚,隻見他轉到她的肩後,扶量她的肩寬,比他手臂還短的肩,那把銅尺靠在她的肩膀上頓了頓,她覺得他的呼吸,一會兒停在左耳畔的不遠處,一會兒又駐在右肩頭,息息相通。殷漱微微撇頭,瑟縮起脖子來,沒注意聽他報了尺寸,隻覺他微微彎身,銅尺爬上她的手臂,目光鮮至她白皙的手以及無名指的穴位,銅尺“嗖”地避開她的胸腹,竟爬到她的腰際。
他冷冷低着頭,視線不知道落向哪裡,落在一度燭光裡,還是暗結的空氣裡。
他還要量腿?
他難道還要量腳?
好了,好了,不給他量了。
這時,晝娘再次進來,打出一個手勢:“飯菜做的正好,都做好了,你們快過來吃。”
申屠曛放下銅尺:“我們飯後就走。”
晝娘道:“你們不妨多住些日子,我們村很少來客。”
申屠曛道:“我們在這兒耽誤不少時間,應該趕緊離開了。”
晝娘道:“吃過飯再走吧!”
申屠曛道:“好。”
徐婆婆與晝娘安排飯來,不多時就屋裡上放張圓桌子,徐婆婆托出一桶飯時,殷漱見晝娘領着小開心搬出四五盤葷肉,三四樣菜蔬,鋪放圓桌,徐婆婆再送香果酒來:“村裡沒什麼相待大家。”
申屠曛起身謝道:“我們無故相擾,難報一飯之恩。”
徐婆婆道:“莫客氣了,且吃菜吃酒。”
衆人吃了,當時收拾碗碟。
晝娘起身,引徐婆婆到房裡歇覺。
徐婆婆與鄰人出來送行。
晝娘道:“你們真的要走了。”
三人點頭。
晝娘道:“快就到新酒節了,到時候我們村都會慶祝一番的,你們不如多待幾日啊。”
沅沅搖頭:“不行啊,嬸嬸啊,我們還要去山下處理要緊的事,我們以後來看你們。”
晝娘道:“既然這樣,我也不留你們了,這是我們大家做的點心,你們路上做幹糧吧。”
晝娘把幹糧遞上去,殷漱接過來,将紅薯送與她們。
鄰婆道:“小人親自養的一口雞,吃養草料大的,望你們收下。”
鄰公道:“我家也有頭口驢,已教人牽出驢槽,送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