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請向公子拿出全部的四季盤。”
“行,”向倓出廳。
有人說:“我仿過都是一場空果。”
有人說:“我買過赝品,卻都不能将四季盤的吉金字交割清楚。”
不多時,向倓将物夾于袖中,方才果然沒使它去架上經曆。
花子栝接走四片盤骰看,衆人感慨竟是四塊鮮明美石,盤骰周遭字迹分明,刻着詩經,盤骰頂上寫字:無極之境,太極之轉,色相生空,四季随行。
正欲細看的衆人,見張塘命人搬一桌,俱不知虢姊四季盤的全套。
盤立桌上,舉着蠟燭圍觀此盤的衆人說:“此乃玄機不可預洩的四季盤嗎?”
“她是怎麼個意思呀?”
花子栝拿巾擦手。
張管家不禁上前施禮:“花子栝,請了。”
花子栝笑禮相還,走到桌邊,隻聽得她說:“如何打開盤骰就在于……”
申屠曛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匕首,在鄉晔手腕上割開一口,鮮血淋盤,燭油入骰。
“郡馬……”蕭景瑞喊。
“我們現在冷靜一下,馬上就能打開盤骰。”
有人替鄉晔包紮傷口,有人去叫醫師來治傷,有人擠看變樣盤骰。
四片盤骰合出塔樣的高骰,骰壁竟出現一對男女在飛鉛之下靈修,骰頂絲溜溜一顆一顆燦煌煌的“魔”字,溜進人叢額間。
“妙啊,果然妙啊,蕭景蝶不愧為真正的吉金師。”
“這盤子是無價之寶,沒人敢割公主的血,沒人敢執蠟燒盤,蕭景蝶利用這個心理,将盤子的秘密隐藏起來。”
“遇火不滅,人世罕聞,才是真正的吉金字,蕭景蝶将廊石做成盤骰,還制成遇火而顯的墨,”申屠曛道。
向倓說:“适聞姑娘所談,親見盤骰奇迹,實是人間罕物,但在下愚鈍,不能洞悉明白,想要一問姑娘,你為何知道打開盤骰的法子?”
“别的我也不知道,若問此物的來曆,我倒有一面之緣,因為當初,在水邊找到石料的就是我,是我賣給四公子的。”
“原來是她找到的廊石。”
鄉晔一面摁住手腕上的傷口,一面側頭去看花子栝。
蕭家人聽了,不便多問。
“她說的沒錯,”申屠曛說。
“沒有想到盤骰能開……”向倓搶走盤骰,狂跑出去,衆人連忙追去,追往後山,方舉步時,夜空中驟然一聲霹靂,人人跳退起來。夜崩月陷,列星俱顫裡冒出一隻巨大的火龍黼黻的風筝。
夏夜永晝,星河不爛。
前面的他跑,後面的追去。
向倓笑說:“沒有人能阻止一個不怕死的人,這盤骰既開,這盤子将随我去找她。”
他竟乘上巨大的風筝,衆人心裡犯怵,追得過風筝嗎?
風筝投來許多火镖。
小獅子向火镖撲去,順便用尾巴給火镖一擊。
這時,半空有個黑面紗出來放镖,炸退衆人。東躲西躲的賓客,被火镖吓得頭暈目眩。小獅子一個不小心被镖傷頭,差點就見不到申屠曛身側的花子栝。在焰焰的火镖中,一股一股茶黃色的含着薄薄的嗆鼻的霧騰騰上升。
見隻火镖沖向殷漱的嘴邊,那麻木不仁申屠曛情不自禁扔簪擋镖護她。他那一張線條分明的臉龐,皮膚碎白,堅毅的下巴上那細線條的嘴唇緊緊抿着,就連嘴角的小渦也無法做出解釋。他轉過臉看向那靜靜地立在鄉晔前顧着擋火镖的殷漱,他眼裡炸焰的镖光映上了她的正在羌人的黑影中的臉。
幾聲驚呼,定睛一看,已來不及追風筝。望着遠去的焰筝,花子栝目中一痛,眼中含淚,靠向申屠曛的懷裡。
風筝去得無痕。
小獅子趴在地上流血,殷漱不動聲色把小獅子托給鄉晔,小獅子擦掌反抗……
“明日來取,至宮中便見,”鄉晔說。
殷漱再謝鄉晔。
衆人相别回家,心中自忖四季盤必大有來曆,方才該摸一把的,如今悔之晚矣。
“司寇,我怎麼不知道您昨夜事先命人偷偷地在展廳的盤架上塗料。”
“方才我故意這麼一說,就是希望把竊賊誘出來。”
“原來如此。”
那蕭景瑞進得蕭府中院前,參見蕭老爺,雙手至地,拜了兩拜,起身立在旁邊。蕭雨村見怒:“養出這樣的偷奴,壞死名聲就白白的走了,再禍不來的。”
蕭景瑞勸:“父親,切勿動怒,”蕭景瑞在廳還記時辰,想着那日鄉晔入城時,聞得蕭景蝶騰升天阙,為周全外賓,開辦盤展,不料今日家奴捅出簍子,若到時上官策策奉旨查邊,将麻煩無盡。
蕭漁村喝怒:“好啊,你們膽氣日甚,竟以花花手段戲耍于盤宴之上,都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上官品品告道:“父親,遇此等事,我難辭其咎,定會審慎查明此事。”
洪芙蓉道:“父親,我無從知曉濃濃何以幹出這樣換菜的事,煩請父親明察。”心中暗想,真是天不從人願,蕭父會不會怪她一個管轄無方,任意縱容的罪名。
上官品品說道:“審過濃濃,真相自明,奸詐之奴,非以刑罰,難以啟口。父親,請将此事交付我處理,我必能查明真相。”
蕭漁村道:“此等膽大妄為的丫鬟,斷不可留于蕭家,将其拽出,杖責三十,遣送出去。”
濃濃磕頭:“蕭老爺,大夫人,饒命啊,三姨娘救救我啊,救命……”
上官品品已命人将濃濃押拉出去。
蕭漁村再問:“今日在廚房碎盤的畜牲是誰養的?”
上官品品告道:“是郡馬貼身婢女的寵物,卻被郡主送給公主了。”
花子栝和申屠曛跪地請罪。殷漱上前接跪,手中一言:父親,我亦承擔廚房之職,今次有失職之事,請父親責罰。
蕭景瑞連忙求情。
蕭漁村怒道:“奴婢之事,焉能勞煩王爺和郡主挂念,你們消停一些,還想替郡馬求情,王爺和郡主安坐一旁休憩。”
妘妘告道:“父親,這事固然郡馬之婢有過,望父親念及婢女能及時解危,使賓客滿意,從寬處置。”
北野妫妫跪禀:“父親,我負責廚房的事項,是我監督不當,我自當領責,求父親看在婢子們盡心侍奉主子的份上,發發慈悲吧!”
蕭漁村道:“因其婢女有過,旁人補救代為贖罪,就不究其責?宴盤破損,易為冰盤以惑人心,此事一出,何其不雅,我蕭家之顔面安在?我之顔面又當何存?此事決不可輕饒,罰郡馬在佛堂抄經七日七夜,自省深悔。”
蕭景瑞苦勸:“父親,郡馬身體有疾,七日七夜實在加重,他的身軀實在難堪刑罰。”
殷漱懇切地望着蕭父網開一面。
蕭雨村喝道:“你們在質疑我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