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誅的話音剛落,程譽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李姑娘,話不可以亂說,京都十六載,還不明白嗎?”程譽輕輕道。
“何時可以啟程?”李明誅抱着劍走到他身邊,一雙淡漠的眼居高臨下的睨着程譽。
“即刻便可,此地兇險,我也不知招惹了誰,還是盡快離開的好。”程譽正色道。
李明誅抽出一個眼神給抱頭蹲在一起的張德揚等人,擡腳便走過去。
“誰派來的?”她沖張德揚揚了揚下巴,聲音冰冷。
張德揚的左肩被太衍劍傷到,太衍劍是至寒之物鍛造,其中寒氣透骨,經久不衰,給人帶來的傷痛也是尋常武器不可比拟的。
張德揚陰狠的盯着李明誅。
“說話。”李明誅淡淡的看着他,“紅蓮教的人?”
如張德揚所說,晉王程譽一生行善積德,仁厚慈愛,鮮少有仇家,更何況如今臨近年關,人人都知道親王要來京都參加祭界典,此時各位親王身邊都是重兵把守,若是尋常仇家就算要尋仇也斷不可能在此時動手。除卻仇家,除卻與程譽個人恩怨有關的人,她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比紅蓮教更害怕祭界典的發生。
紅蓮教要的是神迹,而她年年祭界典則會以“神旨”的名頭來震懾朝臣與百姓。
普天之下,幾乎每一個生活在苦難之中的人都會信仰神的存在,當然,她身為“神”選中的人,自然就該受到萬人敬仰。
若非她以身入局,深入啟楚朝堂,趟這趟渾水,她現在應該是傳聞中神秘而強大的神之使者,神迹之主。
祭界典是從程策皇爺爺還在世之時設立的,因為她的到來,年老的皇帝更加信奉神的存在,将她一度視作神女,設立祭界典,妄圖讓她來興盛啟楚國運。
紅蓮教要神迹,不敢讓她得到“神旨”,畢竟年年祭界典,能得知神旨的隻有她一人,誰知道神旨的内容是什麼呢?
無人知曉。
往往未知更容易讓人心生恐懼。
他們怕神旨會為她透露什麼不可說的秘密,怕這位本該繼承大統的晉王會在十六年後重新獲得皇位。
“今日是我技不如人。”張德揚臉色蒼白,惡狠狠的瞪着李明誅。
“不要妄想從我嘴中得到任何消息。”
李明誅垂眸看向他,眸中平靜如水。
“生,死,你選。”李明誅淡淡道。
張德揚誓死不從,“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不是你的生死。”李明誅不悅的蹙眉,聲音冷了下來,“是你們的生死。”
“是一起生,還是一起死,由你來選。”
這就意味着,他們一行人的生死都掌握在張德揚手中。
聽到這話的衆人終于不能再沉默了,殘兵敗将紛紛開始動搖,該罵她的罵她,該勸張德揚的勸張德揚。
“張大哥你說句話啊!我們兄弟幾個跟你來刺殺親王!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你如何能再将兄弟幾個的命交代在這?!”
“就是!張德揚!若是今日我們這些兄弟跟你喪命于此,待我大哥發現,必定會向砍刀幫讨要個說法!”
“到底是誰給你發的任務?!你倒是說話啊!”
“……”
諸如此類的話不斷在這群人中響起,張德揚也從最開始的誓死不從變得為難動搖。
“我數到三,你不說話,我就要殺人了。”李明誅眉眼霜寒。
“三。”
她抽出太衍劍随手捅死旁邊離她最近一名男子。
張德揚:“!!!”
眼見着李明誅擡手還想殺人,張德揚連忙制止,“我說!我說!你住手!”
李明誅擡起冰冷的眸子看他,“說。”
她抽出太衍劍,太衍劍上的血很快冰冷而後凝聚,李明誅眉眼疏離冷淡的又開始擦拭劍身,“說的不好,照樣要死人,你最好掂量掂量着說。”
這句話徹底打消了張德揚想诓騙李明誅的心思,他咬咬牙,一股豁出去的勁兒:“是!我這個任務确實不是正規渠道接的,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明誅一腳踹翻,肩膀留下一個明顯的腳印,若不是後面還有兄弟給他擋着,指不定要滾哪去。
“哎呦!你幹嘛!”
張德揚被後面的人扶起來,一臉生氣的質問。
李明誅眉眼間也染上煩躁,聲音更加冰冷刺骨,“再說廢話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