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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抱着花骨朵被掐掉的結燈草,輕車熟路地前往了夥房旁邊的小小空地。
這裡人少,清淨,陽光也好。那些株靈草都被養活在這兒,她也時常得空前來照料。
想起上一次,她精心照料三年的結燈草枯萎,正無計可施之時,顧重紫突然幫了她。
又想到方才那個人正躺在床上,除了會呼吸之外,沒有任何迹象表明她還活着……
芍藥突然咬住下唇,用力地将懷中的結燈草花盆放到了地上。
她查過典籍了,普通人的血根本就無法使枯萎的花葉重新綻放生機。想要做到這點,若非本身便能汲取天地之精華的天地靈根,便隻有……上古魔種。
她無法将其中的任何一方跟顧重紫聯系起來。
畢竟當時顧重紫的雙眼,是那麼明亮,還帶着令她無法忽視的溫柔。
她想起了第一場比試之中,顧重紫壓過陳知的模樣。
芍藥雖然名義上算是領秀派的弟子,但她的根骨似乎天生有缺,連氣感都無法生出,更不用說是修煉了。
不是修士,就無法為領秀派效力——這畢竟是玄門,萬事以修為境界說話。因而她在領秀派,無足輕重。
芍藥隻能在别人奮力修行的時候,努力跟着醫修前輩學習,不斷閱讀藥理書籍。她隻希望不要落下同齡人太多。
旁人皆笑話芍藥是在做無用功,她分明不是修士,也無法讓容顔長生不老,再怎麼努力都連氣感的邊兒都摸不到。學個幾十年就入土了,前面全部都白搭。
可是芍藥卻不聽這些風言風語,專心地學習她的醫理,還有擺弄花花草草。
旁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什麼去吧。
她在領秀派沒有朋友;這些奇花異草就是她最好的玩伴。
結燈草是需要用靈力來澆灌的,她自身并沒有,因而就算她平日再孤僻,也隻能尋求同門的幫助。
可是那些人早就将她視作異端,不願伸出援手。就算是其他性格比較溫和的,也架不住她三天兩頭地求。
芍藥用了很多其他方法,但是那些法子所能獲取的靈力實在是太過稀薄,根本沒辦法滿足結燈草生長的需要。
所以,結燈草慢慢枯萎,其實在她的意料之中。
盡管知道結果,芍藥還是會難過。
可是,一個與她非親非故,甚至隻是一面之緣的女孩兒,卻願意用自己的血,來使她的結燈草複蘇……
她雖然不願意跟他人有什麼來往,可她能夠感覺到,顧重紫并非壞人。
芍藥獨行慣了,向來無法安然接受她人好意,若是此人幫過她,她必然也是想要回饋。
芍藥摸了摸結燈草的葉子,那肥厚的葉片在她撫摸過後,甚至還輕輕地晃動兩下。
萬物皆有靈。
不管顧重紫是什麼人,若是她能幫上忙的,她也肯定會去幫助。
思及此,芍藥又從懷中翻找出一張紙來:那是她之前便在藏經閣找到的方子。
結燈草能夠固元神保神識,她便去查了相關的書籍,裡面恰好有離魂之症有關。
這副方子裡面的藥材還差幾味,她便拿上鋤頭背着小筐,準備前往領秀派的後山找尋下。
芍藥知道,自己素來不受領秀派他人待見,她也不想跟其他人有什麼牽扯,便悶着頭找了條沒什麼人的小路。
那裡需要經過掌門的書房——其實芍藥并不知道,像掌門這樣素來喜歡排場的人,為什麼書房卧房要離領秀派的天一殿那麼遠。
而且周圍看上去都已經荒廢了。距離書房不遠處有個小亭子,周遭雜草叢生。
原本芍藥隻是不自覺地朝那邊看了一眼的。可就是這一眼,讓她看到雜草之中,開着一朵并不起眼的小黃花。
芍藥停下腳步,仔細看去,發現這朵小黃花和平日裡的野花并不完全相同,根莖寬厚,應當是她需要的一味藥材。
芍藥下意識往劉岫的書房方向看了一眼。
周遭也沒有人,而且這個小亭子看上去早已無人使用,她隻是去采藥,應當不會觸怒掌門。
她趕忙小跑過去,三下五除二就将藥草挖了出來,可直起身的時候芍藥卻看到,小亭子裡的石桌旁有一條黑黑的縫隙,就在石桌底部和青苔中間。
這是…什麼?
芍藥往石亭子裡走去,靠近了才發現,那條漆黑的縫隙之下,正在往外冒着風。
在那之下,似乎隐藏着什麼。
…
“小鸾,昨夜你辛苦了,你在這裡陪着小紫,我去尋清越問問情況。”
芍藥離開後,湯敏敏拍了拍金鸾的肩膀。
金鸾突然有些緊張:“師父,要不還是我去……”
“不必,你一夜未歇,在小紫身邊補眠吧。”
湯敏敏摸了把金鸾的腦袋,随後便出門了。金鸾有些發愣,而後在顧重紫的身邊坐下。
内心的不安尤甚,金鸾攥緊顧重紫的手,她低下頭,額頭輕輕地貼着顧重紫的手指。
金鸾很小聲地祈求道:“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師兄會保佑我們。”
“快點醒過來吧,小紫。”
湯敏敏來到了塗山清越的房間門口。門沒有鎖,直接被她給推開了。
“清越?”
湯敏敏叫了一聲,房間内卻沒有任何人回答她。
屋裡空空如也,湯敏敏三步并作兩步走進去,看到床也是整整齊齊,被人都鋪好了。
她試探了下茶壺的溫度,手指觸碰到的一片冰涼;她又觀察了一下蠟燭,發現蠟燭還是嶄新的,這幾天并沒有被使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