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過去一夜,就已經大變模樣。
自然,鳳凰山莊閉門謝客。金鸾代表湯敏敏出門,将該說的都說到了,大門便緊緊閉合,再也沒有對人群敞開過。
人群見鳳凰山莊這個态度,一開始還群情激奮;隻是罵着罵着,看到房間外面還有隔音陣,那些好事者們便讨了個沒趣,在門口又待了一會兒便散了。
隻有一個人還停在外面。她穿着鬥篷,遮住了細瘦的身子,先前很容易就隐在了人群之中。
她看着木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清越還沒過來麼?”湯敏敏問。
她是擔心的,跟清越相處了這麼久,湯敏敏知道這孩子并不是一個為了自己享受就逃避偷懶的人。
眼下已經第二日,清越還沒有出現,若不是生了什麼病,斷然不會如此。
“師父,我去找他吧。”金鸾同樣也感到困惑,“門口已經感受不到修為的存在了。”
換言之,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散了。
昨夜清越跟她說不舒服的時候,看上去急急忙忙的像是有什麼事。跟塗山清越情同手足了這麼長的時間,金鸾也能感覺到,他其實有事沒有說。
放他走,純粹因為信任。因為金鸾知道,清越不可能去做什麼壞事。
隻是不知為何,清越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回來,就連金鸾也開始擔心。
她快步走出了院子,在打開大門的一瞬間,看見了門口站着的一個姑娘。
金鸾很是眼熟,之前分明她們才見過——
便是在領秀派的夥房之外,顧重紫用龍血救了她的植物的那位。
“你來幹什麼?”
一想到龍血,金鸾的神經就緊繃起來。
她不知道小紫那天究竟是怎麼了,非要好心出手相助,分明這個姑娘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别的。
可問題是,這個姑娘是領秀派的弟子。顧重紫輕而易舉地就貢獻出自己的血,此人會不會懷疑什麼?
若被她發現了小紫的蛟龍身,告訴劉岫,那可就完蛋了。
聽見金鸾不太客氣的詢問,芍藥的臉上有幾分不自在。她擡起眼來看向金鸾,而後掀起了自己的鬥篷。
“聽聞鳳凰山莊顧重紫抱恙,芍藥特地…前來看望。”
在鬥篷底下,一株金鸾并不認識的靈草微微發光。
…
芍藥在看到床上的顧重紫時,眉頭便微微皺起。她沒有多言,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在床邊平鋪開來,裡面密密麻麻的針吓了金鸾一跳。
“師父,她……”
金鸾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湯敏敏給攔了下來。湯敏敏對她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
她們兩人便站在旁邊,看着芍藥認真地給顧重紫紮了幾個穴位,可是顧重紫仍然毫無反應。
鳳凰山莊的修士沒有醫修,自很久之前,商有琴就說過這個問題。
所以湯敏敏對于醫修還是很敬重的。
“芍藥小友,請問你…為何要幫助小紫?”
在芍藥身上,湯敏敏感受不到任何屬于修士的氣息,換句話而言,她甚至連氣感都沒有,算是個普通人。
湯敏敏有些奇怪。
普通的醫者為什麼會出現在領秀派,而,這樣的人在領秀派裡,又能受什麼重視?
聽到湯敏敏的話後,芍藥沉默了一會兒:“……她幫過我。”
“結燈草十年才有一株,若是死掉,那要繼續等下一個十年。”嘴上說着,可是芍藥手下的功夫卻沒有耽誤,“顧重紫她幫了我。我理應感謝。”
她又嘗試了其他幾個穴位,可是床上的顧重紫依舊什麼反應也沒有。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錯不了,是離魂之症。”芍藥收起針,淡然道。
不同于湯敏敏之前所見的那些個醫修,隻用真元就可以操縱所有的銀針,芍藥就連收針都是一根根拔下,仔細收好的。
可是在收好針後,她卻毫不猶豫地摘下放在腳邊的那盆閃着微光的靈株的花苞,芍藥捏開顧重紫的嘴,将花液擠進了顧重紫的口中。
金鸾想阻止她:“哎……”
“結燈草花液可以保她神識不散。”芍藥對兩人說道,“本就是她複生的結燈草,用在她身上也沒什麼問題。”
在做這些的時候,芍藥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她雖然生着一張可愛的臉,但是臉上的神情似乎很是寡淡,足拒人于千裡之外。
芍藥抱着花盆站起:“湯莊主,金道友,我還要去查一下離魂之症有關的典籍,再找一些草藥。今日先行告退,明日再來叨擾。”
湯敏敏甚至都有點回不過神來:“啊?哦,好的,多謝你,芍藥小友。”
芍藥點點頭權當回答,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顧重紫的小院。
湯敏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有些感慨地跟金鸾說:“小紫是什麼時候交上這個朋友的?小孩兒看上去挺好的,就是是領秀派的弟子……”
“師父,就不怕她給劉岫通風報信?”金鸾其實還有些不放心,她思索了下,“要不我追上去……”
“不必了。”
湯敏敏歎了口氣:“我能看出來,這孩子的天資很高,隻可惜似乎根骨出了些問題,無法成為修士。我了解劉岫,這樣的人在領秀派,注定不會為他所用。”
“更何況,小紫先前幫過人家,人家就記在心裡了,我雖不精通草藥之道,卻也知曉結燈草的大名。此物珍貴,金錢難買。”湯敏敏看向床上的顧重紫,“懂得報恩的孩子,應當不會與劉岫同流合污。”
金鸾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