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草叢中的少年,眼睜睜看着前方迸射出的一片血紅,不遠處盡的将士們的嘶嚎聲,滿地的血水緩緩彌漫開,最終淌至許萬安的腳邊。
少年瞳孔皺縮,如此慘不忍睹的畫面讓他渾身冰冷,他還未回過神來,一道陰影便已将他籠罩。
“找到你了。”徐禮安的聲音幽幽傳來,宛如煉獄中的陰鬼、嗜血的野獸。
許萬安愣愣地仰頭,看向沾滿鮮血的男人,對方手中已經彙聚起蓄勢待發的紫光。
頓時,許萬安的精神徹底崩潰,他的喉中發出凄厲的尖叫。
方才靈力抹殺士兵的畫面,在許萬安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這與昨日形成強烈的反差,難以從失去中走出的少年,停止聲音,他雙目呆滞地笑起來,仿佛已經失去神智一般。
許萬安徹底瘋癫起來,他緊緊抱着胸前的黑布袋,嘴裡不斷念叨着什麼。
見此狀況的徐禮安,收束起靈力,“是真的瘋掉了?”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轉手浮現一道紫光,光芒順勢飄入許萬安的眉心。
霎時,少年的表情僵滞,七竅流血,不久後,許萬安便不堪重負地暈倒在地,但他抱住黑布袋的手,從未松開過。
“他對你做了什麼?”蕭霖秋忙不疊問。
許萬安神色逐漸難看,“我不知道,但自從那次後,我的精神就時而疲憊,白日嗜睡的情況越來越多......或許我是真的快瘋了。”
彼時,門外響起敲門聲,蕭霖秋轉頭看向窗邊晃動的人影,是明憶鴻。
“言先生要加入起義。”明憶鴻的聲音回蕩在蕭霖秋的腦海中。
蕭霖秋用意識說:“好,待會我們帶許萬安離開後,請你全權負責他的安全,他是我們唯一的證人。”
對方沒有回答,但蕭霖秋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他轉身又對許萬安說:“你想好要跟我們離開了嗎?”
許萬安遲鈍片刻,才重新擡頭看向蕭霖秋,他的語氣極為堅定,“慕氏一族,滿門忠烈,他們不該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我跟你們入京。”
蕭霖秋三人待到夜幕降臨時,緩緩潛入京城。
蕭府現在是不可能回去,但蕭霖秋還想到一個人,孟後生。
蕭霖秋帶着身後的人一道翻進孟府内,途中明憶鴻說了句,“為何你總是能如此熟練地翻牆?”
蕭霖秋瞥一眼對方,用意識說:“這是曾經我為闖禍的自己,留的後路!”
孟府燈火通明,他們輾轉避開不少持燈托盤的侍女,最終在一座涼亭中,尋見正在喂魚的孟後生。
蕭霖秋躲在一旁試圖呼喚對方轉身,奈何孟後生一向神經大條,壓根聽不見他的聲音。于是蕭霖秋便慢慢矮身走過去,拽了拽孟後生的衣擺。
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惹得青年險些将手中的魚飼料悉數扔入池塘中。
“啊——”孟後生還未發出完整的聲音,就被蕭霖秋迅速捂住嘴巴。
對方見蕭霖秋這般,不斷發出“嗚咽”聲。
“現在情況緊急,先進屋說話。”蕭霖秋毫不拖泥帶水,他三步并一步,把人往屋子内拖去。
待一切解釋清楚後,孟後生作出生無可戀的模樣,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旋即,他又對着蕭霖秋說:“我說呢,那日夜晚我在你後院外轉悠半晌,都不見你回應,原來是去尋人了。”
“抱歉啊,把你忘了。”蕭霖秋說。
孟後生擺擺手,“我像是會斤斤計較的人嗎?”他上下打量幾下許萬安,又問:“你們真的能确定,這一切都是國師的作為嗎?”
蕭霖秋點頭,語氣十分笃定,“不會有錯,并且再過三日,玉綏王就要起義了。”
孟後生若有所思地說:“三日後?他們要先攻打哪裡?平安城嗎?”
“沒錯。”
“那不對啊。”孟後生皺眉,“昨日便聽聞,聖上已經将禁衛軍安置在平安城内部了,他們若是攻打那邊,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什麼?”蕭霖秋滿意盡是不可思議,“莫非他已經知道些什麼了?”
“不必擔心。”明憶鴻的聲音響起,“這亦在我手寫的計劃内。”
“若是畢聞青能按照我所寫的,派兵觀望平安城的異常,那麼規避危險将輕而易舉。”
“若是規避後,他該做什麼?”蕭霖秋問。
明憶鴻緩緩說:“直接跳至最後的一步,攻建德。”
“但風險極大,因為這種情況下,兵甲不歸附于皇帝,那麼國師極有可能會借此掌控建德。”
在蕭霖秋與明憶鴻相視的同時,孟後生忍不住朝許萬安身旁挪動,他壓低聲音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一動不動,還不說話?”
許萬安搖頭,“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我也不太好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