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知道魔教的每一步棋,每一個大動作小動作的發号施令,都來自于魔教聖女姜琥。
但偶爾也會接到同級别的密令———頻率不高,一年也就一兩次,聖女對此也沒說什麼,讓他們照做,那就來活兒就幹呗。
看來當年的小少主真的落選了,掌權的是他的妹妹,但因為過于年輕,大家還是習慣稱她為聖女。
象征教主的虎令牌在她手上,而那位小少主———據說他十五歲時其黑心煞掌就已經突破第八層,武林很少有人能出其之右———如今卻不知所蹤。
豪門的競争真的很激烈啊!在利益面前,親兄妹也要争個頭破血流。赢家通吃,輸的人失去所有。
而這種勾心鬥角的地方,武功再高也沒用,據說那位聖女飽讀詩書,飽覽古籍,真正诠釋了什麼叫‘就怕流氓有文化’。
五年前,曾有一位來自西域的馭蛇高手———肩膀盤着蛇,護肘繞着蛇,還有一條雙頭黑蛇直接把他的發冠當成盤龍柱
———但其本人也是一位武學泰鬥,他來黑虎崖下戰帖,要與當今教主一較高下。
和手下們見到蛇人、或多或少能看出生理不适的嫌棄表情不同,聖女問清楚是比武不是尋仇後,淡定的出手了。
數十招你來我往令人眼花缭亂的招式,伴随着穿雲裂石之聲。
“神蛇如梭——!”西域高手的袖口閃電般地竄出幾條黑色的小蛇,同時右掌凝力,大手一揮。
圍觀的魔教長老們都是瞳孔一縮。
此等招數中原少見,相當于比武中刀劍猛地增長一寸,且訓練有素的蛇是生物不是死物,有其瞄準傷人的狩獵本能,聖女年紀輕輕,怕是反應不及。
“等等——”聖女大喝一聲。
西域高手愣了下,以為對面要喊停認輸,内力一滞,出手的勢頭也随之一緩。
卻是一隻白貂猛地從聖女懷中兇猛跳出,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把最先露出蛇牙的黑蛇咬掉了腦袋,一咬就是三個,還把其中一個蛇頭一爪子扇回西域高手的胳膊上。
聖女的内力已聚于五指,朝那方寸大亂的西域高手就是一掌。
……
“中原人果然陰險狡詐!”受傷的西域高手坐在地上,捧着黑蛇頭身分離的屍體,心疼又憤怒得無以複加,憤憤不平的唾罵。
“??我怎麼陰險狡詐了?”聖女皺眉,坐在鑲金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指着他,鄙夷:“輸了就是輸了,西域人都願賭不服輸嗎?”
“你還倒打一耙?你叫我等等,卻趁我不備———”
“叫你?你也叫等等?你不是說你叫查木如嗎?我那分明是在喊我的白貂,我八歲那年在十裡畫廊撿到的它,因它炫飯太快所以給它起名為等等。況且因為你先用的蛇,我才用的貂,我堂堂教主行事光明磊落,憑什麼說我陰險狡詐?”
“………………”西域高手傻了十多秒,然後回過神咆哮,“誰家好人管寵物叫‘等等’啊?!這和拿‘住手’當作行動暗号有什麼區别?等你真想讓别人等一等的時候又說什麼?”
“且慢啊。”聖女天經地義的語氣道。
“……”
言歸正傳。
子世代也有子世代既定的命運和敵人。
這一次,七劍傳人面對的敵人比曾經的辛琥還要狡詐和難纏,他先是自導自演的獲得了七劍傳人的信任,然後又撕毀面具,狠狠地背叛了他們。
如今的七劍之首已盡最大的努力力挽狂瀾,他武功智謀與勇氣皆有,可惜沒有虹瑁對武學的領悟天賦,火舞旋風始終不得真正奧義,止步于當年白瑁大俠的水平,紫雲劍更是被人算計得跌入地心岩漿。
然而,反派總是話多,就在其自以為局勢盡在掌握,得意洋洋的細數自己多年的心路曆程與奮發圖強時,一隻手從地上撿起打鬥中跌落的長虹劍。
剛剛還在猖狂大笑的某人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猛地警惕回頭,見到棠瑁,先是驚訝,又是不屑:
“原來是你,聽說你因為行事狂妄,不擇手段,早就被你爹厭棄,他甯可把長虹劍傳給外人也不給你,你來做什麼?啧,該不會是想阻攔我吧?你這樣的人,外人搶了你的東西,他快死了你難道不該高興嗎?”
“你還真是天真。”棠瑁笑了下。
這幾年他銷聲匿迹,不知道去哪兒曬黑了一圈,白衣服也變成了灰衣服,隻有一雙招子在漫天黃沙中閃閃發亮,“手段分黑白,結果卻不分。就算我如此,我也知道什麼是令人作嘔的邪惡。”
長虹劍’唰‘的直指對方喉頭:“你應該還沒見過火舞旋風吧?知道火舞旋風的真谛是什麼嗎?”
棠瑁正經了沒兩秒就開始發颠:“心中無我,方能無懼無畏。沒臉沒皮,方能人賤合一……”
雖然但是,天空火紅遠勝晚霞,火舞旋風真的被他使出來了。
…
…
…
芥琥呆呆的看着火山口下熱得發亮、咕噜咕噜冒泡的岩漿。
劍掉到這裡,肯定是片甲無存了。
芥琥眼睛微微濕潤:以後想給劍哭墳隻能來這兒哭了。
“哈哈哈哈,現在你就是殺了我,紫雲劍也回不來了。沒了紫雲劍,看你們還怎麼合璧?”五丈外,一個瘋狂的聲音大笑道,幾乎笑出了淚花。
芥琥站起身,自言自語起來:“沒事哒,沒事哒,都是身外之物。”
然後情緒穩定的從懷裡取出信号|l彈,連放了三個。
“??”對面啞然,好奇道:“這是……象征魔教教主的藍色六角煙花?”
芥琥點頭:“是。”
見他這麼誠實,對面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芥琥道:“我說我出三千兩,讓姜兒拿紫雲劍替我去合個璧。”
那語氣就像“困得起不來了,點名幫我答個到,回頭哥們請吃飯。”
“……”對面聞言驚愕不已:“紫雲劍?你家有兩把紫雲劍?……不對,我聽說你胸無大志,一心樂于山水,宵琥一怒之下把教主之位傳與了你妹妹,一文錢都不給你留,讓你拿着紫雲劍滾一邊涼快。如今你妹妹是教主,她如何能聽你的?”
芥琥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露出了同情的眼神:“你妹妹一點面子都不給你的嗎?”
“……”
“況且法人是法人,監事是監事,股東是股東,教主是教主,我在魔教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呢……再說她武功頭幾年都是我教的,哥哥的身份不好使,我還可以用師父的身份…”芥琥說段子一般,自以為往事可追,嘴角微微帶笑,奈何對方根本聽不懂。
遠處的天空回應一般炸開一朵煙花,圖案是幾個奇怪的字符,焰色由藍變紫。
芥琥話音一轉———雖然已經克制了,但語氣依舊能聽出幾分快樂,好像敦煌景區即将下班吃草的駱駝:“恩,她同意了,讓我留下來解決你。”
火山灰被火光照亮,在四周飛舞。而他的眼睛清澈的倒映出一張細思後浮現驚恐的臉。
他嘴上說着殺伐決斷的話,偏偏笑得溫潤,盡管對方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但他眼中卻沒什麼報複的快意,與其說此人是笑面虎,倒不如說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聽說這家夥被七劍傳人找到時正在戈壁灘放羊,帶着一隻牧羊犬,大晚上無聊就吹笛子,引得狼群嗚嗚直叫,羊也睡不好,狗也睡不好。加上離群索居,風餐露宿,要多落魄有多落魄,完完全全一副笨手笨腳競選失敗黯然離場的模樣,如今想來,莫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套中套,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