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南葵高聲道，匆匆套上拖鞋下地，跑到門口，開了門。

“你好——”南葵清脆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凝在潘毅身上——

和靠在他身上的小姨。

南葵幾乎瞬間皺起了眉，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姨不是和同事出去嗎？潘叔叔又是哪門子的風吹過來的。

“南葵，明琳喝醉了，我送她回來。”潘毅率先開口解釋。

來不及想其他的，南葵擔心地問：“她喝了很多嗎？”

“喝了不少。”

南葵沒見過小姨喝醉過，她如臨大敵地從潘毅手中接過明琳，身體重量壓到手指到那一刹那，南葵表情真情實感地猙獰了一下。她差點都忘了。

潘毅目光看向她的抹着藥膏的大拇指，從她手上将明琳搶過來：“我扶她進屋吧。”

“好。”南葵有些拘謹。

等潘毅将明琳扶到沙發上後，一直圍觀的南葵想起來要顧忌些禮數，提議：“麻煩潘叔叔了，您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喝點水？”

“不用麻煩了，我有事要先走了。”潘毅道：“可以煮點蜂蜜水給她喝，她剛剛吐了。”

南葵點頭，把他送到門口，“咔哒”一神，門在他身後被關上。

潘毅神色淡薄。

十幾分鐘後，他的車開進了地下車庫，旁邊無一例外地停着些名牌汽車，其中有幾輛跑車，是他幾年前剛賺到錢，還沒沉澱住心緒時買的，現在都放着積灰。

車庫光線昏暗。

潘毅就着那點殘餘的明亮，鬼使神差地拿起那瓶酸奶，喝了一小口。

以前沒發現，這東西會這麼甜膩。

也許年紀上來了，口味變了很多。

他和她都沒有例外。

-

南葵在睡夢裡總能聽到一陣陰魂不散的腳步聲，她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開房門。

這是明琳在客廳繞了的第n個圈。

她沒喝斷片，還有昨晚的印象，一想到自己遇到了潘毅，還毫無顧忌地吐在他身上。

明琳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這更尴尬的了。

這樣她豈不是又麻煩了他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餘勁，明琳頭疼了起來。

南葵揉着眼：“小姨，你酒醒了嗎？”

明琳這才發現她，立馬整理好表情：“現在還早，你怎麼起來了？”

南葵搖頭：“睡不下去了。”南葵坐在沙發上，關心問：“小姨，你不難受了吧？”

被南葵操心，明琳覺得自己這個大人做得有些不成職：“不難受了。”

想到南葵是昨天唯一的目擊人，明琳不自在地問：“南葵，你潘叔叔扶我回來的時候，應該沒有不耐煩吧？”

即使很久遠，潘毅現在也蛻變了許多，但是，明琳記得高中時的潘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問題少年。

她還吐到人身上，讓他送回來。

想想就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南葵奇怪：“沒有啊。”

雖然她對潘毅抱有防備，但很難不承認，他在她們面前展示出的都是遊刃有餘，穩重有禮，小姨怎麼會怎麼想？

潘叔叔不會這麼失态吧。

明琳放心了許多，笑着道：“那就好。”

送走上學的南葵後，明琳上班。

看到她走過來，蔡佳面露尴尬，打着哈哈：“明琳，你來了。”

明琳笑着應了，忽然又想起什麼，疑惑問：“蔡姐，昨晚你那個朋友是有什麼話沒說嗎？”

沒想到還會被提到，蔡佳瘋狂搖頭：“不是不是，他醉了神志不清，發酒瘋呢。”

天知道她從表弟嘴裡得知明琳可能認識大人物時有多慌亂，要是明琳知道她背着她給表弟一個機會，兩人估計就要撕破臉了。

不過看這樣子，明琳似乎也沒發現，還能被她瞞天過海。

所幸明琳沒興趣深究。

蔡佳松了口氣。

明琳坐回工位，踟蹰了一會，倏地轉過頭，吓了蔡佳一跳，她有些苦惱地開口：“蔡姐，如果麻煩一個人很多次，是不是得請他吃飯表達感謝比較好啊？”

蔡佳本來心虛的心情變得有些無語，這不是本來就需要的嗎？這女人對人情世故也太不敏感了吧，她爸媽就沒提點一下嗎？

她頭頭是道：“這是當然要的啊，你自己不是都說了嗎？糾結什麼，畢竟麻煩很多次了，為了表達歉意，你最好還得買個禮物送給他。”

“我知道了，謝謝蔡姐。”

蔡佳愣住，慢半拍地應了一聲。

在她刻闆印象裡，明琳的“死人臉”像是被仙女棒點亮了，慘白的膚色瑩潤、生動。

如果說之前蔡佳還認為明琳是個慘白如紙的白美人，現在的她，就像白花沾了濕潤晶亮的水珠。

有了蔡佳的肯定，明琳下定決心，拿出手機給潘毅發消息。

明琳：【抱歉，昨晚麻煩你了，你星期六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地點你定。】

過了很久那邊回複，簡短的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