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稚嫩的小男孩繃着臉,眼底有洩漏出來的低落和不悅。
祁憑默不作聲的走回到房間,目光放在落地窗上,長長的玻璃伫立着,隔擋着裡外。
這兒的窗檐低,還是在一樓,屋子面朝的是外面花園的角落。
南葵這個機靈鬼自從知道他家後,總會鬼鬼祟祟的躲到落地窗旁邊,等隻剩他一人後才會探出頭來跟他說話。
她會拿着在地上撿的細小石子,輕輕的窗戶上敲了敲。
屋内隻剩他一個人,這點動靜在安靜的環境下顯得分外嘈雜。
南葵是個給她點好臉色就會開染坊的人,祁憑聽到了,可他不想縱着她,這樣下去她隻會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每天都很忙,沒有時間應付她。
祁憑視若無睹的翻着書,仿佛周遭的一切對他都絲毫沒有影響。
南葵又咔哒咔哒“敲”了好幾下,每一次的聲音都越來越大,即使房間隔音好,但在這樣下去難免不會被人發現。
他忍不下去了,大着腳步從裡面推開了窗,壓着聲音道:“你想被别人知道你偷偷溜進來嗎?”
南葵看出他沒生氣,她捧臉笑的開心:“沒事呀,有你在我不會被掃地出門了。”說完,她還調皮的歪着頭,想看他的眼睛,“你生氣了嗎?”
祁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他沉悶的注視她,這個家從來都不是他做主的,如果南葵被人發現,恐怕會直接上報到父親母親那,對他嚴加監視,禁止她和他的來往。
南葵個子矮,即使這兒的窗台低,也還是有點艱難,她墊着腳往裡面看:“你剛剛在看書嗎?”
祁憑悶悶的嗯了一聲。
“可是你剛剛一直沒翻頁哎。”
祁憑臉色有些不穩,為自己辯解:“那一頁比較難讀!我才看了久一點。”
南葵嘟囔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故意不理我呢。”
她說的是事實,祁憑本來想說是,可看到她有些傷心的模樣,又開不了一點口。
很快,南葵消沉的情緒一掃而空,又恢複了幹勁:“我們去外面玩吧!”
那天當然沒辦法出去玩,周末假期,祁憑的時間無一例外被各種各樣的課安排滿。
兩人不在同一所學校,自那以後,他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南葵了。
明明偶爾上學的時候她吃完飯也會來找他的。
祁憑還記得他拒絕她時,南葵像霜打了茄子一樣,但是很快又恢複元氣,陪他到老師進門後才離開。
難道她生氣了?
有了這個結論,祁憑坐立不安起來。
應該去找她嗎?可是等會還要上課,但如果她真的生氣了怎麼辦。
她那樣的性格,真生氣了會很難哄吧。
得先下手為強嗎?
抿着唇思考了一會,祁憑還是抵抗不了想找她的欲望,豎起耳朵聽了會外面的動靜,确定沒有腳步聲逼近這裡。
祁憑打開窗,利落的翻牆離開。
祁憑知道南葵的家在哪。
雖然是被動知道的,但他也記住了去的路。
他沿着馬路,一步一步的按着記憶裡的方向走去。
這一塊地是富人區,地勢略偏,離城區有一段不少的路,憑他現在的小身闆,走到四巷街起碼也的半把小時。
老師和管家肯定會在這期間發現,祁憑不想讓他們發現,隻能邁開腿抓緊時間跑。
跑到四巷街時,祁憑已經沒有在家時那副矜貴小公子的做派,他氣息淩亂,胸膛微微起伏。
這條街他來的時候不算多,基本還都是被強拉硬拽過來的。
這裡的小孩叽叽喳喳成一堆,有幾個人因為南葵眼熟了他,紛紛欲言又止的把目光送過來,心裡又納悶:屋子不是賣了嗎?
祁憑沒發現,兀自往裡面走,在南葵家門前停下腳步。
那間房子和如今她們住的大相徑庭,不說多好,起碼也沒有那麼簡陋。
祁憑理了理衣襟,确保現在體面又平常,他對自己說,他隻是很普通的來看一眼南葵。
僅此而已。
祁憑按下門鈴。
裡面傳來一道拔高的女聲:“來了。”
祁憑皺了皺眉,還是保持着禮貌等在門口。
門被打開,出現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相貌潑辣。
他怔了一怔,看了眼牆上的門牌号,很快反應過來:“阿姨,請問南葵在嗎?”
女人不耐的抓了把頭:“這哪有叫什麼南葵的,我還北葵呢,你認錯人了,這是我的屋子,别打擾老娘休息。”
話音剛落,門無情的在他面前“嘭”的一聲關上。
隻留下他愕然的呆在原地。
祁憑很遠的見過明悅一面,即使隻看到女人模糊的五官輪廓,但他也記得,明悅不長這個樣子。
既然房子變了主人,那南葵在哪?
頭頂的天空廣闊,猶如一片澄淨的藍海,在此之下,指引他來的原因消失的幹幹淨淨。
祁憑腦海隻有反反複複的一句問語——
南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