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一向是人類最慎重的問題。
放眼望去,街邊的店鋪應有盡有,五花八門的店鋪名裝飾牌——炸串,漢堡、煎餅果子、螺獅粉。
雖然胃裡的難受勁已經過了,但南葵其實也不是很餓。
祁憑說讓她決定,她沉吟片刻,指了被擠到角落裡的餃子店:“我們就吃餃子吧。”
餃子店的店内環境不算特别好,幾張桌椅随便的擺放在一起,幾乎亂了套,夏天的夜晚,隻有一個風扇在頭頂運作,時不時發出“”吱吱“的響聲,搖搖晃晃的。
桐市這邊的居民一般吃飯的比較早,現在八點多,閑坐着的老闆有些驚訝,站起來問他們:“要吃什麼?”
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少男少女走進來,這家簡陋的店都沾了光一樣,透出一種高大上的逼格。
連帶着老闆莫名都有些局促。
南葵掃視了圈,隻有他們兩個顧客,桌上吃剩的碗筷還沒來得及收拾,木桌顯得油亮亮的的。
環境有些随意簡陋,擔心祁憑不樂意,她問:“你介意環境嗎?介意的話我們換一家店。”
說這話時,以防老闆聽到傷心,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祁憑搖頭:“不介意。”
真的假的?南葵嘀咕了一句,看他一眼,不是特别相信。
總覺得他是那種龜毛潔癖很嚴重的人。
祁憑是真的不在意,以前的他被嚴加看管,外面的食物對他來說都是明令禁止,以至于對它們抱有偏見。
後來沒人管他,喬俊聰和窦豪見他整天吃着營養均衡的食物,就撺掇他嘗嘗路邊的野味。
起初那些從前留下來的自持還紮根在骨子裡,面對兩人的哄騙引誘,祁憑差點甩臉給他們看,但在他們的軟磨硬泡下,他終于還是屈尊嘗了口。
喬俊聰見計劃得逞,吊兒郎當的:“别那麼在意啦,俗話說,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祁憑想也是,本來就不是什麼幹淨的人,計較這些做什麼?
他這麼說了,南葵也就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來,老闆有眼力見,在他們坐下後就急忙端走桌上的殘羹剩飯。
南葵抽了張紙擦了擦桌子,上面死死貼了張菜單,邊角已經有些翹起,上面羅列着餃子内陷。
南葵問他:“你吃什麼?”
“韭菜瘦肉。”
“哦,”南葵道:“那我吃玉米瘦肉的吧。”
祁憑偏頭,誰問她了?自說自話的人。
點完單,很快,餃子被端上來,一碗的分量很大,緊緊的浮在湯面上,皮薄餡足,實打實的用料,讓人食欲大開。
老闆告訴他們:“那邊有蘸料,需要可以自取。”
南葵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結賬旁的一個角落,擺着幾瓶料水,旁邊是高高堆疊的碟子。
她起身,問他:“你要蘸什麼嗎?”
祁憑拆開一次性筷子:“不用。”
過了一會,南葵拿了兩碟蘸料過來,有些新奇:“原來這裡有醬油哎。”
祁憑撩了撩眼皮:“這有什麼稀奇的?”
南葵坐下來,把醋推到他面前,眼睛一閃一閃的:“我在廈青都沒見過。”
這似乎是第一次聽到她講起離開後有關的蛛絲馬迹。
祁憑淡抿了下唇,想廈青這個城市。
和桐市隔了幾個省,在北方。旅遊業發達。
他垂下眼,沒有言語,興緻寥寥。
十幾塊錢一碗的餃子,有十幾個,折合算下來不到一塊錢,也算是很便宜了,南葵吃了一半,剩下的吃不完,她擦嘴起身。
祁憑頭也不擡,對她的動作毫不關心。
來到收銀台,南葵故意擡高了聲音,“叔叔,幫我那個打包盒。”
餘光裡去瞄,發現祁憑似乎擡頭看了這邊一眼。
老闆應了聲好,南葵氣定神閑的站着。
趁着老闆折身的功夫,南葵捷足先登,掃了二維碼還錢。
支付完後,她手一頓。
安靜的小店,女聲公式化的甜美聲音響起:“微信到賬——三十五元。”
祁憑的目光也随之望過來。
沒有說一句話,南葵卻莫名懂了他的意思。
——“你耍我?”
她嘿嘿一笑,接過老闆免費提供的打包盒,回到桌前,把沒動過的餃子裝在碗裡,想着可以當頓明天的早餐。
他視線沉甸甸壓在身上,南葵才姗姗來遲的補了句:“這次我請你。”
她繼續開口:“下次換你請我。”
友情就是你來我往間培養出來。
祁憑要被她氣笑了,他舌尖觸了觸下唇,“你還替我安排好了?”
南葵嘟囔:“誰叫你搶不過我,這叫先到先付。”
合着還有理了。
他懶得跟她争,南葵一個人可以在那絮叨很久,叽叽喳喳的話跟小鳥似的,一直在祁憑耳邊久久環繞。
正好吃完,他擦了擦嘴,懶洋洋直起身。
南葵早已等候多時,見他邁步,忙跟上去,在後面控訴:“你也不憐香惜玉一下,我都跟不上了。”
祁憑呵笑:“你是玉嗎?”
南葵一本正經:“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