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她神色很淡,嘴唇有些白。
半響,浴室門被打開。
南葵用毛巾擦了擦頭發,濕漉漉的黑發随意的披落肩頭,她坐下椅子,看了眼發信人的備注。
都是在廈青認識的朋友。
她沒什麼情緒的放下手機,沒有急着回複,走去外面找到吹風機。
明琳已經睡下了,所以她的動靜都盡量放輕。
回到房間,吹風機轟陣陣呼嘯運轉,南葵把它調成最低一檔。
頭發吹得大概幹了,她關掉收好,才有空閑來看之前的朋友同學給你發的信息。
是一些關心她近況的問候話語。
南葵猝不及防離開這件事對這些前同學們确實算得上是突然,沒有預告,也沒有鋪墊,事情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大家對她的離開都很低落。
她們都喜歡和南葵玩,人長得好看,性格又好,笑的時候酒窩甜甜的注視着你,沒見過她擺臭臉的樣子,聽到别人吐苦水會認真傾聽,身邊總是簇擁着很多人。
是一位無可挑剔的朋友。
南葵一一回複好她們的信息,安撫她們低落的情緒。
屏幕反映着她帶笑的唇角,和眼底的平靜割裂出了兩個人。
又和她們聊了許久,南葵放下手機,從門口旁的一個箱子裡找出一本本子。
她有記日記的習慣,是在初中的時候養成的,一直保持到了現在,南葵略過前面的頁碼,紙邊暈染着墨團和像是紅色水性筆的痕迹。
翻開日記停頓了許久。
沒由來的想起今晚遇到的那個人。
當他說出那一個“滾”字時,南葵确實有些錯愕。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已經離開了,路的盡頭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南葵也不太确定那是什麼。
像是冥冥之中,身體的感官,連帶着呼吸都叫嚣着類似黏着的情緒。
好奇怪。
南葵撐着下巴,盯了泛黃的紙張許久,她提筆,在日期下面寫了一行字。
8月3日。
今天搬到桐市。
想了想,她又在後面補了一句:
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
眨眼就到了報道繳費的那一天。
明琳這幾天一直在外出尋找工作,沒有工作經驗的人在社會上總是四處碰壁,被拒了幾次後,她終于被一家公司錄用。
明琳和南葵說起這事的時候很滿足:”有公司收留我真好,小姨不用讓你喝西北風了。”
今天她特意和公司請了一上午的假,南葵覺得這樣不太好,才剛入職沒多久就開始請假,公司可能會對她頗有微詞。
她和明琳提出可以自己交錢過完所有流程。
明琳卻很堅持的拒絕,南葵拗不過她,隻好答應。
桐市一中離南葵家不遠,明琳和南葵走路過去。
學校的大門大剌剌的敞開,從旁邊路過的人都是和她們一樣來繳費報名的學生,明琳嘴裡念叨着:“會議室,會議室。”
桐市一中建校曆史悠久,經曆了不斷的擴建翻新,教學樓等硬件設備升級到最新一代,分布的井然有序,校園裡透着股書香氣,一進來就看得見門口的塑起的雕像。
學校很大,南葵和明琳七拐八繞找了好一會,才看到報名繳費的會議室。
樹蔭錯落,陽光熾熱滾燙,像是要将暴露在視野裡的全部人都曬脫層皮,南葵衣服裡悶熱,額角滴落下幾滴汗,她摸了摸頭發,指腹溫度灼人,她毫不懷疑自己要被烤化。
來的家長和學生已經有條不紊的排着隊,工作人員在窗口裡一一核對,曬了好一會,終于輪到南葵和明琳。
“叫什麼?”工作人員頭擡也不擡,隻看着桌子上的表。
“南葵。”
工作人員眯着眼,兩個字的名字相對于密匝匝擠在一起的三字名好找了許多,他很快在疊起的另一堆白紙裡抽出她的繳費單。
他指了指表格裡她的姓名,言簡意赅:“在名字後面簽字。”
南葵照辦。
拿了單子,兩人退出隊伍,明琳認真看完繳費單,為南葵繳費。
不遠處的陰涼空地裡,裝着的校服袋子随意的擱淺在地上,校服廠的工作人員正在為新生們丈量尺寸。
也是排着隊。
桐市一中一年級少說也有千把人,南葵和明琳站在隊伍末尾,她探頭,看了眼前方穩如泰山的隊伍,覺得起碼也得排半個鐘頭。
有了心裡準備,南葵百無聊賴的弄起别的事——扣指甲,她的手指白皙修長,唯獨粉嫩的甲床被她扣得稀巴爛,顯得笨重。
明琳溫聲制止她,“别動指甲,這樣下去會不好看的”。
這幾年來,她的這個習慣猶為嚴重。
南葵讪讪收住動作,老實的哦了一聲。
明琳想起什麼,跟她說:“幫你忙的那位潘叔叔,小姨打算明晚請他吃個飯,讓人家替我們跑前跑後,挺對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