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午的東西,為了慶祝搬家第一天的新生,南葵提議到外面吃。
喬遷之喜,出門吃一次是理所應當的,明琳卻搖搖頭,沒什麼食欲,但也不想掃了她的興,提議:“小姨給你錢,你一個人去吃吧,我沒什麼胃口。”
南葵抿了抿唇,卻也知道明琳胃口一向不好。
“那我在家陪你吧”她道。
明琳好笑的用指腹刮刮她的鼻尖:“我都不打算開竈,你在家能吃什麼?”
“我可以不吃。”南葵撒嬌般的抱住她的胳膊,“我很好養活的,餓不死。”
“小姨信你,”明琳推了推她,把手抽開,“不過,你去外面吃飯吧,新開始呢。”
南葵沒拗過明琳。
拿了錢出門,站在一派陌生的街頭,她有些茫然。
隻有小時候在桐市留下的淩亂記憶引領着她。
不過南葵的适應能力很強,随意的在路邊找了家面館将就吃了起來。
她坐下點單沒多久,老闆端上面,熱情道:“你的面來嘞!”
南葵對他笑:“謝謝。”
拿出筒裡的一次性筷子拆開,南葵夾了口面。
她安安靜靜坐在那,面館的熱鬧喧嚣全與她無關,像被隔絕于世,動作有些遲緩,細嚼慢咽地吃着,剩她一個人的時候整個人都靜了下來,看着有些呆楞。
店裡沒新客人,老闆閑下來,往圍裙上随意抹了把手,拿起遙控器調大電視的音量——
“廈青錢氏集團今日與xx企業簽訂獨家戰略合作協議,總經理錢昊代表集團…”
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冷不丁把南葵從自我世界裡拉出來,她眨了眨眼,接受這些信息後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
一碗面吃得很快,她把筷子扔進垃圾桶,起身來到前台付錢。
老闆專心緻志的看着新聞,手上收錢的動作卻麻利。
誰都沒發現她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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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南葵沒有着急回家。
她準備熟悉熟悉附近的街巷馬路,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小姨會在桐市定居,她高中的三年都會在這度過。
即使明琳說她到四年級前都是在桐市生活,可論起印象,南葵已經不太清晰。
南葵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馬路,漸漸遠離掉人聲嘈雜的鬧街,來到一條偏僻的小路。
這裡沒有燈。
讓人感覺陰森森的,不能在這久留。
饒是反射弧再長的人也能感覺到這裡不好的氣氛,她折身,打算離開。
忽然,前面的巷口出現了一道不低不重的男聲。
“找我什麼事?”
這種情況,乍然闖過去似乎不太好。
南葵腳步一頓,糾結是要走過去不經意的打擾到人家呢,還是退後繼續走。
還沒等她想好,或者說來不及給她思考的時間,裡面那兩個人不知道外面還有位被迫偷聽的,繼續開口。
“那件事已經辦好了。”另一道聲音說。
南葵身形徹徹底底的凝固,心想,不會誤入什麼交易現場了吧。
心裡打起鼓來,沒等她想好對策,冷冽的少年的聲繼續說:“生意怎麼樣?”
“熱鬧。”另一個人點頭,抽出煙遞給他,打火機齒輪摩擦的聲音在萬籁俱寂的夜晚格外明顯,似乎偏頭看了下,他笑了聲:“還不回家?”
“家?”少年輕曬,譏諷道:“你說的是哪個爹哪個媽的家?”
男人被他的冷幽默逗笑,拍拍他的肩:“走了,沒事幹就過去看看,出了錢的大股東。”
少年喉腔發出敷衍的一聲嗯。
有人從巷子口出來,南葵做賊心虛的貓到拐角角落窺探。
一個長相成熟的男人,下巴蓄了點胡茬。
他目不斜視的離開。
人走後,南葵才松了口氣,不确定另一個人還有沒有待在裡面,等了一會,确定四周靜悄悄的,她才走出來。
路過那條小巷時,南葵餘光裡瞄到忽閃忽上的星點。
她的腳步聲不算小,隐在裡面的人以為是那人折身複返,語氣不耐的冒了聲:“還有事?”
沒有人應答。
也是在這時,他才覺得不對勁,側頭看來。
陰暗潮濕的小巷,昏暗的燈線,斑駁的牆磚體,夜色沉的像是要把這裡籠罩,隻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輪廓。
明明沒看清什麼,但南葵就是覺得她和他對上了目光。
憑借着黑暗中映照出來的身形,男生分辨出她不是之前的人。
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擡腳打算上前。
旁邊的燈泡忽然亮起。
不知道是壞了多久沒有更換,醞釀時還伴随茲啦啦的電流聲,像是要竄過彼此的骨縫,抖起一激靈。
世界一下明亮起來。
兩張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暴露在對方面前。
又迅速暗下,沒過一會又重新亮起,反反複複,帶着讓人着惱的惡作劇般的意味。
已經足夠讓南葵看清他的臉。
少年懶懶散散的倚靠在牆壁,穿的是一件白T,也不管會不會弄髒,夾在手裡的煙牽出,煙霧像一條彎曲的河一樣散開,沒有遮住他俊朗的面孔。
帶着少年氣,五官介與青澀和成熟的之間。
眼鋒淩厲,雙眼皮窄且長,薄唇微抿,像是豎着尖刺的刺猬。
空氣無端沉默。
在看清她時,少年眸色一深,轉瞬即逝,又恢複了平波無瀾的模樣,像深不可測的海底,隻要敢冒犯就會被卷入,就會吞得連骨頭都不會剩。
快的連南葵都沒有發現。
寂靜後,氣氛陷入詭異的安靜,覺得自己應該采取點行動,南葵挂着笑,遲疑地冒了聲:
“——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