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醫科明陽醫院,402号室的病人正在到處溜達,他是前幾日就已經在醫院裡待着,好像是因為身體上受了重傷才在這裡住着,但有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半點事都沒有。
在護士站附近沒事做的護士都好奇着他的身份,填表上面一看就不符合他的年紀,偶爾還會有人去他的病房那邊踩點。
"不會是殺人犯通緝犯之類的吧……"右邊的護士說。
"怎麼可能?前幾天我給他檢查的時候人可好了,看上去也不太像有壞心思的樣子。"站在中間的那個護士說,剛打算繼續摸魚的時候就有人走了過來,那人黑色風衣,一雙杏眼看着她們,敲了敲台說:"你好,我是402号病友的親人,過來看看他,帶個路可以嗎?"
站在中間的那個護士叫舒蘭,她說的帶頭,實際上在這一路上回頭打量了好幾次後面那個男人,他看上去似乎有點憂愁,左手上戴着一條銀色手鍊,出乎意料适合那長款黑色風衣,裡面穿灰色高領毛衣,身材高大标準,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而是一直低頭看着地闆跟着自己腳步。
舒蘭有些猶豫,這人不會是債主上來找人要錢的吧?
"現在是病人休息時間,要進去的話小聲一點,不要打擾到病人正常休息。"舒蘭暗示着自己不要多管閑事,說不定人家真的隻是朋友,施施然的走了。
陳亦鶴真沒心思猜這會兒商茗秋躲哪去了,在402門口那裡站了一會兒,沒聽見任何聲響之後下了樓溜達了一圈,終于在角落那裡找到了正在喂魚的商茗秋。
從身形看上去就很像,氣色很好,甚至可以說被養的不錯,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前幾天受了重傷死在現場的人,手上還揪着面包碎片扔進池子裡猶有興趣地看着。
"秋兒,最近過的還好嗎?"陳亦鶴上前拍了拍他肩,商茗秋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其他他認識的人:"哎呀,都說了多少次我沒有……"
話剛停到這裡,商茗秋整個人就石化了。
陳亦鶴笑了一聲,臉上的笑容簡直要吓死小孩。
"沒點意思。"江棋把卡放在桌面上,看着對面的陳安影說:"他也這麼早就混入局裡了?還挺能藏。″
陳安影嚼吧嚼吧手裡的葡萄幹:"不知道,我在這邊待的時間不久,接觸這個人倒是接觸了快要半年了,心思太深了我沒心猜,誰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入局的。"
江棋有點猶豫:"年齡?"
陳安影用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兩下,寫了個10。
現在輪到江棋冷笑了:"原來就錯在這兒呢。"
局中一直缺席着預言家的身份,前代預言家先不計,單單是按照池期這個年份來看就不對了,除去目前已知身份,對得上号的也隻有他,更别說池時那個傻逼了,怕是父子倆都沒啥好事。
把好友賣出去的陳安影沒什麼所謂,拍了拍手上的渣說:"不去看看那孩子嗎?一天兩天可比我家小子麻煩多了。"
江棋脫口而出:"他跟我之間隻小了1歲……"
不對,連他的年紀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知道他比小1歲?江棋驚奇的發現了這個點,身體的慣性語言大于了現在陌生,那些時間碎片隐約的閃現出來。
陳安影站在那裡沉默了兩秒,像是在考慮這句莫名但是又合理正确的話,繞了個圈說:"他跟你很像,不是嗎?"
怕江棋不理解這句話,他又換了個方向解釋道:"或者說,除了這幾天之外你真的不認識他嗎?還是說你認識他但是你忘了?"
這話說的越理越不清,好比現在指着一個路人問那個人是誰,無論怎麼認都認不出來,但一旦問到有他相關的問題的時候回答又很自然,才突然反應到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初中同學。
江棋沒吭聲,當着陳安影的面在桌上摸了一包餅幹走了。
陳安影終于把這事擱下來,安心了不少,火速逃離了花園,聞着一股花香味簡直要把自己熏死。
同樣離開花園的江棋去了前廳找遊夜,他正在門口的角落那撸貓,那隻橘貓江棋來的第一天就見過,年紀老會撒嬌,見到人就要喵喵叫,一天五頓喂成了肥豬,看見江棋後掙脫了他的手心,走着貓步谄媚地豎起尾巴到他腿邊蹭。
江棋是個典型招貓的人,不過現在沒什麼心思去理會了,隻是伸隻手摸了摸橘貓的頭,看着正在跺腿試圖緩解腿麻的遊夜,站起身來靠在旁邊的櫃子打量他全身說:"你聽見了。"
沒用疑問,而是陳述。遊夜擡起頭來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懂他這句話。
"咔咔咔咔……"放在手心上的餅幹被江棋壓碎了,雙方僵持了兩分鐘,他也沒說話,不承認不否定,似乎在等他自己說出想法。
半晌之後,江棋的心如同天打雷劈,幾天下來的疑惑終于有了正解,臉上的笑容可謂是嘲諷,他終于在蛛絲馬迹裡認出了面前這一個叫"遊夜"的年輕人。
"言城。"江棋小聲地靠過去說,"我以為你不在專案組,結果你倒是迅速趕在頭上。"
僞裝成"遊夜"的言城有些枯萎了,僞裝任務進行不到一半就被認出來可不算什麼好事。
"沒事,你的任務照常吧。"江棋還心想着洛解你給我等着……
單單隻是一個早上的事情就已經超出了江棋的大腦加載程度,本以為自己人在境外,身旁一半的人應該是境外人才對,沒想到全面到身旁全是警方人員。
"洛隊不太放心你這邊的情況嘛,就讓我跟着過來,一開始我也不在專案組的,但是事情有關的我叔叔所以就參加了。"言城有點心虛但不多,"江律師你放心吧,目前沒有人知道。"
江律師現在氣得想去文南市局揪着洛解的領子打一把。
待腦子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江棋沒心思再考慮言城這件事,坐在沙發上磨磨唧唧的想着怎麼面對下午的局,眼神放空也沒想出一個方法來,索性想起了剛剛花園的話挑出重點給自己找點茬。
認識?自己真的認識卡林特這個變态嗎?或者說他很久之前不叫這個名字?還是認識的時候是之前那段記憶?
江棋那段消逝的12歲的記憶到現在都毫無下落,不記得之前的事,不記得之前認識了什麼人,隻記得當下發生的一切,連印象中父母的影子都淡到想不起來他們的臉是什麼樣。
這幾天幫忙運了幾次貨的消息都傳去了警方那邊,江棋對此放心了不少,其他人還沒有懷疑到他頭上,而卡利特很少出現,很忙,隔兩天就回一次境内打探國内消息,轉貨,拿商業機密販賣,走國内毒品線,再偷渡回境外,很少是需要自己動手,大多時候都是他指揮手下去做,江棋到現在都沒抓到他親自動手去做這些的機會。
坐在原地又思考一會兒後江棋從兜裡掏出前幾天拿到的新手機,腦子回想了一下他的号碼輸進去,點擊撥通,快要挂斷的時候才接通。
"喂?"對面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累,明顯還沒反應過來這個電話号碼是誰。
"不早點回來?"江棋咽一下口水,"下午活動結束之後,我正好有點事要找你說,别回的這麼晚,我等不起。"
他笑了一聲,比剛剛心情好多了:"知道,已經在回來路上,孟滇沒在你身邊嗎?"
"他在你身邊,不用試探我。"江棋從6點起床到現在開始就沒見到他的人影,人要麼跟着他去了,要麼就是待在房間裡了,但明顯房間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