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羅嘉按照昨天的步調早早來到了那安所在班級門外等候。隻是在觀望片刻之後,羅嘉立刻有些疑惑的改變了原來的目的,轉而迎向了正從教室中走出的那安。
“羅嘉?”看到她出現那安略顯驚訝,她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一起吃過午飯了。
“嘻嘻,想我了沒?”羅嘉輕笑着挽住那安的胳膊,和她一起向樓下走去。
她本是想和柒業同步一下調查的情況,但他卻沒在教室中。其實羅嘉上周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一直到周四她才再次蹲到柒業出現。
想到昨天了解到的事情,又想到柒業上周直到周四才出現,羅嘉就感覺心裡亂糟糟的,有一團火在蠶食着她的精神。如果不找人說點什麼,她下一秒就要精神失常。
想到身邊挽着的人是那安,羅嘉斟酌了很久之後終于遲疑着開口說道:“最近···我認識個人,她好像和你一個初中,叫彭思軒,那安有印象嗎?”
羅嘉猶豫了很久,還是沒能把認識了一個朋友說出口,而是改成了一個人。但是以羅嘉此刻的想法,她甚至有些不想承認這是人。将這個有些失禮的想法壓制下去之後,羅嘉才敢擡頭看向身邊的那安。
那安似乎微微有些驚訝,但并沒有露出不适或者逃避的神情,隻是輕輕點頭應到:“算是朋友吧。”
聽到朋友兩個字從那安口中說出,羅嘉滿腦子都是彭思軒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她心中泛起難以抑制的酸楚,但還是強撐着說道:“诶是嗎?你們關系很好嗎?”
“還不錯,我們也偶爾會聊聊繪畫,聊聊學習···或者班上其他人什麼的。”那安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
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和彭思軒的關系,其實如果直白的說,彭思軒大多數時候來找她都是借作業抄。隻有偶爾會要那安畫個什麼東西送她,或者拉着那安吐槽班上的某些人,比如——沈夢琳。
彭思軒在初中的班上也算得上是一個邊沿存在,班上其他人對她最多的評價便是:喜歡靠吹牛來博取關注。那安對這種不會傷害他人,又一聽就知道不真實的吹噓不太介意,何況彭思軒也隻是愛說,并不會将這些誇大的事迹當真,以此來歧視他人。
但班上大多數人都比較排斥這些天花亂墜的吹牛言論,彭思軒也因此遭受到了一定的孤立。但她就像是找不到原因一樣,邊繼續着無止境的吹噓,邊積極的想要融入班上的圈子和活動,又在被排擠之後過來找那安吐苦水。
那安其實也知道,彭思軒會經常來找她,隻不過是因為她這兒有準确率比較高的作業可抄,還有個不會排斥她的樹洞。但即使是這樣,這個人也是那安在整個初中唯一一個算得上是朋友的存在。
聽到那安平常的說着她和彭思軒會聊起的内容,羅嘉一邊覺得這和她們平常聊的也差不多,一邊又狠狠的将這些念頭趕出腦海。她和彭思軒才不一樣,彭思軒根本就沒有把那安當成朋友!
“那劉為呢?你們是不是也認識?”羅嘉突然想起了劉為,比起彭思軒,她覺得劉為要真誠千百倍。
“劉為啊。”那安面露感慨的回憶了片刻:“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溫和,也很有責任感。”
這應該是那安唯一一個可以客觀評價的初中同為,他是班長,為人和善又極有責任感。但也正是因為這分責任感,他總想制止班上存在的孤立和霸淩事件。而制止的結果,就是班上大部分人都開始給他的班長工作搗亂,甚至企圖一起孤立他。
最後,為了班上的大部分工作可以進行下去,他隻能無視了班上的霸淩事件。但他也因此一直覺得自己愧對那安,隻要有機會就會給予一些小小的幫助。那安被踢走亂扔的作業本好幾次都是他幫忙撿回,被換掉的課桌也總是他幫着一起複原。
就連被鎖在水房的那一次,最後也是身為班長的劉為第一個發現報告給了老師,那安才得以在晚自習結束前被放了出來。
那安一直很感激劉為的幫助,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安同時害怕着劉為的幫助。劉為畢竟是班長,父母和老師也對他有着極高的期望。那安見過他偷偷落淚,也見過他在同學的圍攻下不知所措。
那安不想連累他。
看到那安突然變得無奈又惋惜的表情,羅嘉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這絕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而之前,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竟想過要直白的逼問那安,自己是不是也在無心中傷害了她很多呢?
“對了,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劉為?你也和她成了朋友?”那安略顯疑惑的聲音打斷了羅嘉的思緒。
“啊,那倒沒有。隻是···”羅嘉眼眸為轉:“對,隻是偶然碰到了,我說之前和你一個班,劉為好像很驚訝發樣子就随便聊了幾句,他還問你最近怎麼樣,呃,說是你初中的時候一直身體不太好——”
羅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下意識的說完劉為的關心,但一下又警覺那安好像不知道她在調查她初中的事。想找個什麼事情糊弄過去,突然又想起之前完全忘記問那安為什麼身體不好,幹脆死馬當活馬醫的直接加了進去。
雖然對羅嘉的偶然碰到為什麼就會聊起自己感到好奇,但那安沒有追問這種小事,而是在想了想後斟酌着答道:“初中的時候我的确經常生病,胃痙攣,算是老毛病了。”
“怎麼高中一年了也沒見你請過病假。”羅嘉試圖讓話題輕松點。
那安輕輕搖頭:“不知道,可能長大了就自然好了。”
羅嘉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點頭,這和她隐約記得的病名一緻,看來暫時沒有更多需要問的了。
見羅嘉沒有話要說,那安反倒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明天不是蔣邵宇生日嗎?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麼安排才特地今天來找我的。”
“啊?”羅嘉滿臉茫然的看了那安良久,又僵硬的掏出手機看了下日期,确認明天真的是9月20日之後這才恍然般的叫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怎麼知道是明天?”
“暑假一起去蔣邵宇老家的時候他自己說的,當時你不是還要他打聽柒業的生日嗎?”那安有些無奈。
“哦,對哦!我都忘了···”她的确是忘了,連着這幾天她的心思都在那安的初中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邵宇生日就是明天。
反應過來的羅嘉立刻滿臉愁容的抓住那安的胳膊:“完了,我還沒準備禮物!”
那安無奈笑笑,想了想說道:“要不你約他周末出去過生日?還能準備幾天。”
羅嘉想了想試探着問道:“你和柒業有時間嗎?”
“不确定。”那安輕輕搖頭:“不過我可以去問問。”
“就知道你最好了。”羅嘉開心的抱了抱那安,很快将心思轉移到了做計劃上。
午飯後那安獨自向教室走去,柒業這周依然有很多事要忙,那安則和幹桂一起要盡可能避免進入結界。好在會覆蓋到學校的結界很少,這種小心基本不會影響到那安的正常生活。
那安回到教室時,同桌的何泰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見那安回來,一群人頓時三三兩兩的散去,将原本占主的位置空出來。那安對此則早已習慣,按部就班的返回座位準備午睡。同桌何泰則和部分朋友一起,重新找一個位置聚集聊天。
至少那安對目前這個狀況還是比較滿意的,她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吃飯午休,何泰他們則會主動避開她,他們之間不用産生任何交流。
不過也不隻是和何泰他們,自到新班級以後,那安幾乎就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唯一一次還是剛來班上時和張洲、曹悅二人的那寥寥幾句。但那安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長期以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環境,羅嘉的出現對她來說隻是一個美好的意外,決不會成為追求的目标。
午休過後的第一節課是體育課,柒業則如約在上課前的幾分鐘趕回。高老師似乎對柒業的出現感到有些意外,但這畢竟是他親自挑選的體育委員,能按時趕回來上課的确能省不少事。
在例行公事的點名和準備運動之後,副班主任的任天威突然出現在了操場上。
“下周三周四要舉行校運會,按照學校的規定班上所有同學都要加入分組。我在班上挑兩個負責人,同學們先自覺找負責人登記,盡量不要讓我強制安排。”任天威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蠱惑笑容對班上同學說道。
說完,他邊将目光落到了柒業身上,又象征性的掃了掃班上全員:“負責人就柒業,和···那安。等會下課到我辦公室領表格。”
這個安排一出,班上立刻起了個不大不小的騷動。柒業是體育委員,被選中成為負責人合情合理。但另一個負責人這麼輕易的選中那安就讓部分人有些不解了,正常不是該自薦嗎?
任天威老師沒有在意同學們這不算嚴重的騷動,向負責體育課的高老師點頭示意課程繼續,便徑自向教學樓走去。
“後勤組,運動員組,宣傳組。”那安看着已經被劃分好人數的花名冊有些無奈:“宣傳組三個人,後勤組十人,剩下三十多人都得參加項目?”
運動會的運動員組顧名思義,就是要參加比賽項目。宣傳組要負責在長達兩天的運動會事件内編寫出上百篇短稿,一刻不停的向學校廣播室進行投遞,被成功選上的稿件可以為所在班級加三分。
後勤組則是每次運動會最搶手的職務,隻需要在運動會開始和結束時幫忙搬搬桌子,其餘時間就在班級大本營待命,有機會就給運動員送送水,加加油什麼的。
根據那安的經驗,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都隻想借運動會休息兩天。大部分時間都能摸魚又沒有身兼得分重任的後勤組自然最受歡迎,而這個最受歡迎的職務隻能選擇寥寥十人。
“這算是地獄開局嗎?”那安無奈苦笑。
“有這麼誇張?”柒業是在高一上學期才轉入這所學校,錯過了上屆校運會。
“開始是一群人搶後勤組的位置,再搶那些簡單的運動項目,然後有些人會不情不願的加入宣傳組。最後再由負責人請人參加八百一千這種費力不讨好的項目。”那安面無表情的總結着去年看到的情況。
去年他們班的負責人正好是羅嘉,本就善于交際的羅嘉也幾乎動用了所有人關系人脈和軟磨硬泡的功底才把所有項目安排了個七七八八。
那安将手上的資料翻到項目人數那一頁:“每個班的每個項目都有最低人數要求,這樣加起來其實要求人數要超過班級人數,不少運動員都要參加複數項目才能完成這個指标。”
柒業随意瞄了一眼:“那不達标會怎樣?”
那安有些無語,怎麼會有人一接手工作就直接考慮完不成會怎樣?!
“完不成指标的班級會扣基礎分,最後運動會的班級排名就是根據總分決定,這同時關系到一年一次的運動會錦旗歸屬和班主任的獎金的數額。”那安挑眉看向柒業。
柒業微微點頭:“先盡力而為吧。”
那安輕歎一聲:“隻能這樣了。”
回到班上,那安不出所料的看到自己座位附近圍了一堆人。她有些無語的瞟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柒業,一邊在内心感歎着氣場的重要性,一邊無奈的向自己座位走去。
果然,才剛剛走近。不少開學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的女生便立刻叽叽喳喳的圍了上來。那安聽得有些頭暈,但大緻還是搞明白大家都要求分進後勤組。
那安好不容易才讓大家先安靜下來,按照先後順序說出自己的想法。果然不出那安所料,幾乎全班女生都想要分入後勤組,除去那安一共16人。
那安看着占據比賽項目名單1/3的女子項目,又回憶了下班級接力賽的女生要求人數。
很委婉的說道:“後勤組還要負責搬桌子,都是女生恐怕不太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們幾個人擡也可以的。”其中一個女生輕哼一聲反駁道,說着還向身邊幾位女生看去,一下收獲了不少認同。
“班級接力賽也需要至少十個女生參加,大家要不還是先商量下吧。”那安用進來平和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