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内。
宋梓琪剛閃開一條觸須的攻擊,另一隻觸須又迅速刺了過來,她刺拳打開,之前被躲開的觸須又是一記橫掃。宋梓琪無奈,隻好退開幾步。
而和她進度相同的皮爾森,此刻也剛剛架住一條觸須。他身上的傷口此時已重新開始往外滲血,即使用劍擋住,這次他也足足被震開了近十米。皮爾森略略擦去嘴角的鮮血,以大劍抵地,沒有任何猶豫又再次沖了上去。
越靠近領主,他們承擔的壓力也就越大。身處領主體内的柒業顯然也給它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領主的八根觸須中一直有三條保持着時刻待機狀态,隻要有人稍微多接近一點,這三條觸須便會同時攻上去。
以至于四人現在還未能完成近身的任務,更不用說沖至領主底部,為柒業打開出口。
随着時間的拖延,幾人的身體明顯要先一步支撐不住。之前受傷最重的皮爾森,此時已經服下了強迫身體維持狀态的藥劑,宋梓琪和栖流身上也多了不少傷口。
相比之下,獲得領主刻意針對的那安,其實還算好,身上隻多了幾處微不足道的擦傷。隻是開始在地下時那安就已經長期處于不進食且無睡眠的狀态,上來之後雖然倉促吃了一點,但幾次躲避下來也幾乎被消化殆盡了。
除了不停揮打驅趕衆人的觸須,領主還會時不時發出瘆人的低吼。精神本就因缺乏睡眠有些恍惚的那安,此刻已經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低吼聲帶來的影響。
又一聲低吼響起,伴随好幾條觸須同時打來的震動。那安無奈之下隻得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還在中間苦苦支撐宋梓琪和皮爾森二人狀态已明顯越來越差,原本還能輕松躲開的招數,已經開始越來越多的落在了他們的武器上,身上。
那安不禁有些惶恐,這個選擇真的正确嗎?真的會是柒業所希望看到的嗎?
畢竟堅持了這麼久,他們還是完全看不到接近的希望。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領主已經不再用觸須刮起地獄一般的風暴,所以他們還能夠活着。
“好像有什麼東西?”栖流突然接近到那安的身邊,表情有些凝重。
“什麼東西?”那安有些茫然。
栖流卻沒有作答,而是漸漸将目光鎖定在了遠處。
接着,他的神情漸漸由凝重,轉為驚恐。
那安一驚,趕緊順着栖流的目光向遠處看去,頓時,她也完全愣在了原地。
那是虛影,幾十隻形态各異的虛影一窩蜂的向他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來。它們各個瘋狂,帶着猙獰和嗜血的氣息,就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一樣。
“吼聲···”那安瞬間就意識到了,但也是意識到,所以絕望幾乎無法避免的湧了起來。
這個領主變為八成之後,不止有控制地形的力量,甚至,還學會了控制廢土中的其他虛影?
雖然這是早就有迹象的事,但大家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因為領主隻是用聲音吸引他們變成食物,因為領主毫不留情的殺了周圍的所有虛影,因為他們風平浪靜的和領主戰了這麼久。
他們不該忽略的,之所以可以有這麼長和領主單打獨鬥的時間,就是因為附近的虛影都被召集過了,都被殺了。而現在,更遠處的虛影已經紛紛趕來,而這一次,領主不僅不會再幫他們消滅虛影,還要操控這些家夥置他們于死地。
“宋梓琪!皮爾森!回來。”那安不敢多想,她大聲沖的較中間的二人喊道。
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他們再考慮别的,他們得先自己活下去,才有可能保留救出柒業的希望。
處在稍外沿的皮爾森很快聽到了那安的喊聲,他迅速抽空向外圍看了一眼,也是這一眼看得他幾乎渾身顫栗。他立刻大吼着想要提醒宋梓琪撤離,但虛影的觸須卻在此時再次掃了過來。倉皇應對的皮爾森終于沒能完全卸力,被這一擊直接打飛而來出去。
“皮爾森!”宋梓琪也發現了這一變故,她迅速後撤到倒下了皮爾森身旁,咬牙扶起他想要往外圍離開。
領主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一根觸須高高揚起就要向二人砸去。
栖流無奈之下隻好再次蓄力投出了長矛,這一擊終于成功打偏了觸須的下砸路徑,巨大的觸須幾乎是擦着宋梓琪和皮爾森的身子落下。
而失去武器的栖流很快成了領主想要針對的目标,好幾根觸須立刻同時向栖流的方向打來。那安顧不得多想重重将栖流推出了攻擊範圍,她自己卻來不及離開,隻能倉皇找縫隙躲避。
第一根觸須剛落下,她便迅速沖上,借力躍起勉強躲過了第二根觸須,而第三根觸須卻在此時狠狠向她抽來。空中無法躲避的那安隻好舉起長弓相抗,令人心驚的碎裂聲響起,那安被打落在地上,滾出去十餘米才将将止住的身形。
那安忍着身上不斷傳來的陣痛,強撐起看向手中的長弓。這張從開始就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弓,此時已生生斷成了兩節。但也正是多虧了這次斷裂,觸須揮舞的巨力才沒能完全作用到那安的身上,隻是讓她受了些外傷。
即使是這樣,當第四根觸須向那安砸來時,她也是無法再立刻起身避開。
那安有些絕望,但意外的是在這樣的時刻,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無法再擁有的未來,不是家人,而是那個依舊身處領主體内的身影。那安費力的扭頭看向領主的本體,那裡似乎燃起了一些她做夢都想見到的紅色光華。
“咚”的一聲巨響在那安頭頂炸開。
觸手奪命的這一擊卻并沒能落在那安的頭上,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去。
但還沒等她看清發生了什麼,聲音卻先一步的傳入了她的耳中。
“他媽的,算我還他的!”
有些熟悉的吼聲和手持大劍高高躍起的身影,那安甚至還能隐約看清人影發尖那抹紅色,這是之前染發留下的痕迹。
那安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畢竟,這是一個正常來說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影。
“想什麼呢,都要死了還往其他地方看。”
另一個更要熟悉幾分的聲音此時也來到了那安身邊,甚至還帶着點此時絕不該有的輕快。
“淩菲?!”這次那安幾乎是瞬間叫出了聲,但她卻還是不敢相信此時的場景。
淩菲輕輕笑了笑,不過此時她也想到了那安會在臨死前還要往領主本體看的原因,她收起笑容問道:“柒業在這家夥體内嗎?”
“恩。”那安用力點頭,聲音卻帶上了一絲哽咽。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送你過去。”淩菲輕拍着那安的肩膀:“還能站起來嗎?”
那安趕緊用行動證明自己可以,但此時她還有更想問的問題:“你們···”
隻是還沒有等她說完,淩菲便微微讓開身形,在她的身後不隻是橫煉,還有張擎,張擎的搭檔,還有很多之前隻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們。
“對,我們。”淩菲的帶着笑意堅定的肯定道。
随後也不等那安再答話,淩菲便轉頭向大家喊道:“柒業在領主體内,我們送那安過去。”
“這家夥···”橫煉有些無奈的輕啧一聲:“還體内,就會給人找事做。”
“上吧。”張擎也迅速應和,沖身後的隊員揮手。
衆人便也不再猶豫,各自揮舞着手裡的武器,有的沖向已經到了近前的虛影,有人沖向領主的觸須。沒有言語,也沒有猶豫。
“走。”淩菲也拉起那安徑直沖向了領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