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彌漫着略微苦澀的香氣，江辭攪着面前杯子裡熱氣騰騰的咖啡有些走神，小指不小心搭上滾燙的瓷杯杯沿。

“啊。”他克制地發出低聲的驚歎。

程知行立刻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江辭放下手裡的勺子，笑了笑，“這好像是我們認識之後第一次這樣在外面的店裡坐着聊天。”

“嗯。”程知行應了一聲，“你若喜歡，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出來。”

他越是這樣周到溫柔，越是讓江辭内心喟歎：我果然很有做渣男的潛力。

“下午你要跟聯盟軍校的學生一起回去嗎？”

“不，我留在這裡陪你幾天，然後可能會有任務，需要離開一段時間。不過，我會盡快回到你身邊的。”

江辭靜靜地聽他說完，心中有那麼一點點可惜：再過幾個小時這個世界就要恢複正常了，我最多隻能再陪你幾個小時。

但也隻是有一點點可惜。

即使可以自由選擇，在“正常世界”和“程知行”之間，江辭仍舊會選擇前者。

所以他才覺得自己是個渣男。雖然沒有和程知行說過什麼“我愛你一生一世”的誓言……實際上他一直都在避免給程知行任何承諾……但是，也曾說過畢業後會準備兩人的婚戒。

盡管已經等不到畢業——他當初說的時候也沒想到會那麼快結束，作為“離别禮物”，江辭還是準備了戒指。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子上推到程知行面前：“給你的。”

程知行打開，看到了裡面那隻樸實無華的素銀指環。

江辭開口道：“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禮物，但是我一個學生黨，你理解一下。”

程知行當然不會在意價值的問題：“我很喜歡。你的呢？”

盒子裡隻有一隻指環，程知行更在意他和江辭是不是擁有相同的對戒。

江辭拉出衣領裡的鍊子，一枚和盒子裡一模一樣的素銀指環和那枚小巧的勳章挂在一起。程知行這才心滿意足地收下屬于自己的禮物。

江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七個小時。

他問道：“你今天還有什麼安排嗎？”

程知行搖頭。

“那我們去爬山吧，附近有個山頂公園，最上面可以看到這一片最好看的夜景。”

“好。”

山不高，程知行和江辭兩個人的身體素質都很好，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沿階而上，爬上山頂沒用多長時間，此時西邊隻餘最後一抹落日映照出的彩霞。

“好可惜啊，沒能趕上日落。”溫涼的晚風吹得人心情舒暢，江辭感慨了一句，但語氣裡也沒有十分可惜的意思。

“我們以後再來，會看到的。”

江辭聞言看向一本正經的程知行，突然開始笑，從小聲到大聲，笑得程知行側目問道：“怎麼了？想到了什麼事情那麼開心？”

江辭收住笑聲，臉上仍舊帶着笑意，鬼使神差般說道：“想你啊。”

說完就後悔了：這都要見不着了，還多嘴！

他笑，是笑自己這月餘的時間竟然是以這種奇特的方式理解了“未來和意外不知哪個會先到來”這句話。

上次來山頂公園，江辭還是跟室友一起來的，那時候室友還起哄讓在這裡擺攤的算命先生給他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說他命格奇特未來難測不過命中有貴人相助，但是桃花運不好難尋得有緣人，将來會情路坎坷。

當時室友還避開算命先生吐槽說：“你這桃花運不好就沒有桃花運好的了，你自己數數明着暗着給你告白的有多少人了？”

但是現在看來，還挺準的。

K大主校區在大學城，大學城這邊比較偏僻，但是高校聚集，這個山頂公園位置獨好，正好在大學城中心，在山頂可以俯瞰整個大學城。

此刻各個學校裡的燈光都亮着，影影約約還能看到各個學校标志建築的輪廓，确實有幾分華燈初上景色獨好的意味。

“程知行。”

“嗯？”

“沒什麼，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哈哈。”

“嗯。”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去買。”

山頂公園有一些娛樂設施還有賣小吃的小販，江辭随便買了幾樣，付錢的時候瞧見旁邊的投籃機有個長發的背影投籃特别厲害，贊歎道：“你看，那姑娘百發百中啊，比好多打籃球的男生厲害多了。”

程知行看了一眼：“想玩兒嗎？我們去看看。”

江辭分了他一份小吃：“好呀。”

等他們走進，投籃的長發姑娘正好用完了币，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絡腮胡的臉，驚得江辭下意識轉身就走，走了十來米實在忍不住大笑：“果然距離産生美。”

看他笑得止不住，程知行一手拿着吃的一手在他後背順氣。

他覺得江辭今晚格外活潑，但是隻以為是出來玩兒的緣故，沒有多想。

等江辭好不容易停下來，他指了指在欄杆邊上擺攤的算命先生：“這位給我算過命，你要試試嗎？”

程知行不信這個，但是作為娛樂，也無不可：“好。”

那算命先生還記得江辭，一看見他便說道：“是你啊。還要算？”

江辭指了指旁邊站着的程知行：“給他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