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還在飛，飛得更起勁。

【真的好看不行，真的真的好看也不行！】

它們很委屈。

【怎麼樣都不能吃，不能吃！】

勸說無果，旁白被它們拖着往教堂方向走。

【慕笙……它們欺負人……】

深夜。

床上的人輾轉反側許久才睡着，趴在床邊的發光小土匪們蠢蠢欲動，竊竊私語。

旁白湊近瞧瞧，它們聚一塊兒開始讨論“分蛋糕”的問題了。

這一群說臉好看，要整個腦袋，那一群說手指修長适合啃。

其他的說，衣服被子擋住了，提議先把這些布料吃了。

【到底誰才是……】

旁白仔細一看，發現小克蘭抱着的外套很眼熟，這不就是當初慕笙抱人回房間裹的外套嗎？

眼見它們開始上嘴啃了，它連忙出聲制止。

情急之下旁白咬咬牙電倒了一批，離小克蘭最近的光點紛紛熄滅，剩下的螢火撲到它們昏迷的同類身上，一口吞到肚子裡，分裂出新的光點。

它們從不挑食。

外套的拉拽感把克裡蘭德驚醒，于是有了一人一群光點半夜三更在卧室裡拔河的詭異景象。

克裡蘭德抱着慕笙那件外套不松手，發光小土匪們揪着外套往外飛。

旁白隻能自個急得團團轉。小克蘭隻是尋常人類，這群發光崽子力氣大得很，他争不過它們的。

有人跟它們對着幹，它們反而更歡了，拽着拽着它們便開始上嘴啃，把外套的邊緣啃出一個個豁口。

“不要！”小克蘭還是松手了。

他看起來很難過，但是旁白安慰不了他。發光崽子們拖着外套飛出了房間，他赤着腳追着跑到了屋外。

這會兒才到早春，夜間寒涼，他隻穿一件單衣，被凍得嘴唇發白。

每當他快要追上時，它們便故意拽着外套飛高，讓他夠不着，時而飛飛停停，等他看上去觸手可及時又故技重施。

小克蘭在花圃邊急促喘息，握着木栅欄的手因為體力不支顫抖。

它們晃着破破爛爛的外套懸在他頭頂嬉鬧。

“請……把它，還給我……它……對我……很重要，還給我……好不好……”

【慕笙，它們真的在欺負人，你看看啊……】

旁白看着他凍得發紫又被石子劃破的雙腳，很沮喪。

就在這群發光崽子在頭頂耀武揚威時，一點暗淡的星光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把帶頭搞事的那撮挨個揍過去，一隻賞一大嘴巴子。

終于安分了。

小克蘭撿起地上殘破得不成樣子的外套，低啞地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了。

【慕……】

再回頭一看，它已不見蹤影。

領頭的發光崽子在它消失的一瞬間，嗷嗷大哭，一閃一閃地哭，哭聲很快蔓延開來，隻有旁白聽得見，隻有旁白受罪。

一道道哭聲在旁白耳邊炸開，它被迫屏蔽了它們。

它們哭累就抱着旁邊的柏樹吭哧吭哧啃。

【！！！】

五層樓高的柏樹瞬間原地蒸發。

旁白手忙腳亂地把一整群發光崽子送到了表層劇本。

裡層已經結束，因為慕笙沒有醒來怕有危險，旁白不敢輕舉妄動。

但現在它明白了一件事，論危險，誰都比不上這一窩土匪。

【可憐的牧羊人循着腳印來到宏偉的城堡前，她敲響了大門。她最心愛的一隻羊丢了，她傷心地問城堡主人……】

轟隆！城堡大門倒塌了。

【……】

【幹得好。人在第三層走廊東邊樓梯口第二個房間。】憑借着上輪的經驗，旁白直奔主題。

劇本都改得差不多了，也不差這點。

發光小土匪們大搖大擺直奔三樓，急忙整隊的侍衛們用武器揮砍它們，沒砍中不說，轉眼武器都跑人家肚子裡去了。

旁白指揮着它們大殺四方，體驗到了土匪頭頭的快感。

【沖沖沖！】

它們一路飛一路吃，所向無敵。

【别弄塌了壓着人。】

房門也被卸下來，抱着啃。這種效率，粉碎機望塵莫及。

闖進去後，它們愣了一下，滿屋子亂飛。

沒有人啊？

隻看到了咩咩。

可愛，想吃！

【它不能吃！】

鐵鍊被啃斷的一瞬間，羊變成了人。這是原劇情沒有的一幕。

好看，想吃！

——說話的那隻挨了一腳。

靠近他，要挨揍！

——光點們你碰碰我我碰碰你，不敢向前。

【錯，是欺負他，才挨揍。快給他找件衣服。】

它們挑挑揀揀，侍衛的衣服都不合心意。

那件好看！

旁白打眼一望，城堡主人在衆人的拱衛下正要逃離這裡。

打頭的小土匪歡呼着把人扒了個精光。

這個好看這個好看。

【侍衛與城堡主人被牧羊人的所作所為感動，紛紛放棄抵抗，甚至為了不擋住過道，他們集體選擇在角落裡安睡。】

【最終，在牧羊人的不懈努力下，她找回她心愛的羊兒，快快樂樂地回了自己的小屋。】

【砸這裡。】

發光土匪們掀開了城堡主人的書房，一幅鹿頭屍骸的畫像赫然展現在它們面前。

毫無疑問，畫像進了它們的肚子。據當事崽所述，畫像聞起來很香但很難吃，合理懷疑是假冒僞劣産品。

牧羊人的羊圈裡。

一二三四……十七！十七隻咩咩！

十八隻！

那隻不算，他沒有咩咩可愛。

但是好看。

好看好吃，啊疼——還是之前挨打的那隻螢火。

數了一輪，旁白送了一口氣，還好，一個沒少。

一張圖紙被翻了出來。

這是什麼？發光崽子湊上去圍了一圈。

這張像極了藏寶圖的羊皮紙上畫紅圈标注的其實是埋骨處，羊的屍骸。

旁白印象深刻，上一輪慕笙在雪夜裡提着燈循着小孩腳印找線索，結果找着找着腳印消失在一截枯木邊，再一轉頭發現腳印出現在正後方，腳尖正對着她。

像有人跟了她一路。

這件事把旁白吓得不輕。

慕笙挖開枯木底下看過，裡頭都是羊的骸骨。

然後呢然後呢？

我們也想看。

【看什麼啊，羊一個都沒少，哪來的骨頭。】

可是拗不過，旁白還是帶它們去看了。

刨開一看，數不盡的羊的骸骨散亂堆在地下。

旁白吓得拉開劇本反反複複确認好幾遍，雙劇本進度百分百。

【走了走了，我們還是回去吃神父墳頭的花吧，這裡太陰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