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在楚漓這裡似乎被停滞了,她不再去思考關于束縛或被束縛的問題。或許是倪若束縛了她,也或許是她自己束縛了自己。
她依舊在夜晚裡醒來,倪若則按時送來食物和清水。她和倪若的對話不多,相處卻難得的和諧。楚漓幾乎忘了,她是被束縛,忘了她最初想要離開的初衷。
似有若無的愛意流淌在楚漓眼底,在她心田。
“若是我愛你,怎麼辦?倪若。”一個黎明時分,楚漓握着倪若的手,痛苦掙紮道。
“不要愛上我。因為我是一個不懂愛的人,無法給予你相同的東西。”倪若的眼神有幾分迷茫,又有幾分慌張。
“若已經愛上了呢?”楚漓握着倪若的手加重了力道,漂亮的臉孔陰郁的可怕。
“舍棄,斬斷。”倪若緩緩抽出手心,退後半步,淡淡道。
“你有沒有心!可以說出這麼殘忍的話?”楚漓憤怒地跳起來,手心握緊心口,卻止不住那裡快要麻木一般的疼痛。
“你是因為想要我的身體?長久的束縛,讓你有了身體的欲念?”倪若緩緩道,完全不在意她的一句話會讓楚漓壓抑的情緒會讓她近乎崩潰。
“身體欲念?呵……”楚漓肆意妄為的一聲冷笑。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幫我解決身體的渴望,說不定這樣,我就不會再成為說什麼愛上你的傻瓜了。”
楚漓不由分說地将倪若推到在床上。深沉的吻落在倪若豔紅色的唇齒上。楚漓分不清倪若是否反抗,她隻知道她若不這樣做,她身體裡奔流的血液就要痛楚地凝滞。
抵死纏綿,溺水般的溫柔。交纏的人影十指緊握,相擁而眠。
承認,承認愛上一個人,是不是很難?楚漓不懂,她分不清和她纏綿的倪若對她有幾分真心。
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楚漓記不清了。一個月,兩個月,或者更久。從可以擁抱倪若入眠後,她放棄了去計算時間。
如此這般,就好。楚漓對自己說。
然而,事與願違。我們總是無法控制将要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注定的結果。
方柔的出現打破了楚漓和倪若之間脆弱的平衡。
方柔,楚漓的愛人,在來到鄉下前,兩人因為意見不和,而分手了。方柔是個極度具有主見的女子,并且家世良好。
楚漓和她分開,倒不是楚漓不愛她了,而在于她不能接受方柔處處替她安排好她的事情,而不問她是否接受。
就如同她被驅逐到鄉下,方柔卻動用人脈,為她找了一分更好的醫院工作。她們為此大吵,隔天她沒有和她打招呼,沒有去醫院原本安排的鄉下診所,而且背着包裹随意流浪到這個小村莊,留了下來。
“方柔,你認識她吧。她找到了這裡,尋問我可曾在失蹤前見過你。她說,你是她此生最愛的人。”夜晚來臨,倪若取出一張照片放到楚漓的眼前,緩緩道。她的聲音沒有起伏,似乎又恢複到了楚漓最初見到的那個倪若,冰冷疏離。
照片是楚漓和方柔,兩人相擁笑的明媚而燦爛。
“我和方柔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倪若。”楚漓有種不祥的預感,而這樣的預感她從未出錯。
倪若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久久不言。
“你說,人的情感可以持續多久?一瞬間的風景,還是永恒不變?什麼是最重要的,失去的,還是得不到的?”良久,倪若幽幽道。
這是個楚漓無法回答的問題。若是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是最重要的,那她是不是注定要失去倪若?為了印證倪若的獨一無二。若不是,那眼前得到的最重要,她是不是該珍惜不惜萬裡尋她而來的方柔?
相悖的答案。無解的難題。
“我不想失去你。”楚漓猶豫片刻,開口。
“楚漓,我分不清真假。人的話太難以琢磨,人心總是難測。所以,我總想,隻要不去相信,就不會有傷害。”倪若望着楚漓,神情嚴肅又認真。
“所以呢?你要抛下我了?”楚漓跳起來,恨不得掐住倪若的脖子問她。然而,她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她瞧見了倪若眼底的淚花。
“唉。你不要哭,你說什麼我都聽。隻求你别哭。”楚漓将倪若擁入懷中,痛苦的閉上眼睛。“我隻想你快樂,簡單的快樂,就好。”
“抱歉。”倪若輕輕推開楚漓,凝望她的眼眸裡是楚漓從未見過的深沉。
那是愛嗎?楚漓不敢問,怕夢會在瞬間破碎。
“一,二,三,看着我的眼睛,你從此刻開始會忘了你見到我的一切。”倪若的聲音忽然變得異樣,楚漓來不及分辨,她的意識便陷入一片虛無。“你的愛人,是方柔。你會好好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