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胃部傳來陣陣絞痛,她會很開心,至少這時候的陶子璇是如此真實,真實的存在她的世界。
“胃疼。”蘇木溪深吸一口氣,壓抑着胃部的疼痛,啞聲道。
“抱歉,我同事很不舒服,我先送她去醫院。”陶子璇轉身對楚離黎說道,拿起車鑰匙,扶着蘇木溪轉身離去。
楚離黎看了蘇木溪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她隻是點點頭,道:“你去吧。如果你想找我……追影子的地方。”
這是一句蘇木溪聽不懂的話,然而正是因為這樣的不懂,讓她莫名的煩躁。
她突然甩開陶子璇的扶着她手,煩躁道:“我自己去醫院,你若是有事,就去忙你的。”
說完,她沒有看陶子璇和楚離黎一眼,直接推開房間的門朝外走去。
身後的腳步走了兩步,然後又停頓了下來。
房門啪的一聲合上,隔絕了外面和裡面。房間裡的溫暖宛若幻影般被屋子外的風吹散開來。
蘇木溪仿佛聽到了她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終究還是沒有踏出房間來。也就是說,無論她如何,她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蘇木溪笑死了,她笑自己的可笑。她捧出了一顆心,得到的是什麼?
抹殺。
她對她而言,是需要抹殺的存在嗎?
這是她想問而又問不出來的話。如今,不用問,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一拳打在牆上。無處發洩的痛楚像是要将她吞沒。
她沒有再回頭,若果她不是需要的存在,那她還厚着臉皮待着嗎?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的自尊不允許。
再見,陶子璇。
蘇木溪迎着微涼的風,走進了人來人往的人群之中。
天空又下起了雨,像是那一天,她在畫館遇到陶子璇的那天,她們隻能擦肩而過。
十四真假
分辨真假的從來不是語言,也不是行動,而是……心。然而,人心偏偏又是這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誰能知道一個人說的話和行為就是真心?
“你剛剛為什麼不追出去?”楚離黎看着站立在房間裡握着扯鑰匙神色複雜的陶子璇,淡淡笑道,末了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她的臉色确實不好。”
陶子璇的表情在微怔之後,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擡起頭來,看向楚離黎,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她看透:“剛剛你為什麼要攔着我?”
楚離黎似乎并沒有将陶子璇那探究的目光放在心上,她攤攤手,仿佛才發現似的,“啊,剛剛我不小心攔着了你的去路了嗎?”
說完,她突然靠近陶子璇,小聲地在她耳畔輕笑道:“你覺得你是一個會因為有人攔住了你的去路,你就不會前行的人嗎?剛剛你敢說你沒有一絲的猶豫?”
陶子璇眉心微蹙,她後退半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聲音冷然:“我不想聽廢話,說你想說的。你攔下我,不會是隻說這些無聊的話吧。”
楚離黎愣了愣,完全沒有想到陶子璇說話如此直接,讓她有瞬間的錯覺,似乎她又見到了那個晚上她初遇到她的時候,那個身體裡散發着寒意的陶子璇,冷漠到骨子裡的寒意。
楚離黎收起了笑意,她沉聲道:“我攔下你有兩個原因,第一,我決覺得你提出的等待是抹殺很有新意,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完成它。”她指了指陶子璇手中的畫,第一次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陶子璇聽着她的話,并未打斷。
楚離黎沉默片刻後,接着道:“第二,我認為你剛剛很猶豫,猶豫是否該關心你的那位同事,而我認為人不該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做出決定,這樣的決定很可能會後悔。”
“果然是想象力豐富的人。關心,是什麼東西?”陶子璇褐色的眸子劃過一絲冷凝,“可惜,現實的世界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我要送同事是因為她可以為公司帶來利益,她是公司如今最優潛力的新人而已。”
”是嗎?“楚離黎嘴角彎起,淡淡道:“如果是利益驅使,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你想說什麼?”陶子璇道。
“你說的利益。如今我們在為一個項目競争,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合作,一起構思這個項目。這樣你我都可以共赢?”楚離黎此刻像個奸詐的商人,與之前判若兩人。
陶子璇卻忽然笑起來,她笑的很美,像是黎明破曉前的那一抹淡淡的灰白色,飄忽又真實。“我可以同意你的這個提議,公司需要一次合作來完成這期的項目,與其和你競争,不如我們合作通赢。不過,你該不會這樣簡單就同意合作吧。”
“你很了解我嘛。”楚離黎眨眼笑,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道:“你确定我們不需要坐下來讨論下嗎?”
陶子璇沒有回答,而是用行動表示了答案。她越過楚離黎朝着不遠處的椅子走了過去。
望着擦肩而過的人影,楚離黎的眸子裡閃過了幾分猶疑,不過片刻,當她的手碰觸到她心口處的那條項鍊,她的這份猶疑很快被淹沒,剩下的隻有眸子裡望不到盡頭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