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摟着自己的孩子睡去了。
——
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伺他,驚擾了他的夢境。
懷裡的孩子們早已離去,取而代之的是蟲子們收集來的絨絮,塞了他滿懷。
蟲群還在前進,一刻不停的沿着他精神聯結所提供的路徑奔徏。
但希爾伽不高興,那股莫名的視線試探之意實在太過唐突,簡直是在他的精神網上蹦跶。
雄蟲們不具備如此敏銳的感知力,自然也對此毫無察覺。
隻是現在即使是最遲鈍的雄蟲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
它們的蟲母從那團柔軟的絨絮窩裡支起了上半身,臉色沉的可怕,于是一股可怕的精神威壓便徒然瀉了下來。
“好吵。”
它們聽見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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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母的精神網捕獲到了一隻膽大的獵物。
縱然那艘星艦還遠在星雲之外,殊不知自己早已被獵手給鎖定了。
時空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滞,人類們的意識還停留在那光子屏投射出來的最後一個畫面上。
他們看到了地獄裡的魔鬼在亵渎神明,那淡漠的又邪惡到極點的藍色瞳孔,像緊盯着他們的冷血的蛇。
那股令人遍體生寒的惡意甚至穿透了層層空間和電子介質,通過毫無生命體質的機械設備,讓星艦上所有的人類渾身顫抖。
“冷靜下來!各位,我們不會有任何危險!它離我們有幾萬個光年遠,不可能攻擊到我們的!”經驗豐富的将領率先做出了判斷。
但是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将帶着這句話踏入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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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間的平靜後,這艘名為“諾亞方舟”的星艦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傾覆塌陷,從艦尾開始墜入這一片時空漩渦。
它的能源設備做着最後的無用功,連堅固的裝甲軀殼也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但毫無用處,蟲母的視線依然沒有挪開。
人類的“諾亞方舟”,就這樣被拖入了蟲母的巢穴。
——
坎特伯冰域的上空異象突生,雲層像波紋一樣一圈圈散開,随之而來的還有像負傷的野獸臨死之際哀嚎般的轟鳴聲。
一艘被燒的漆黑的星艦就這樣橫沖直撞的、一頭紮進了冰原裡,自燃的零件在下墜過程中形成了火球,鎏火一般自天幕傾洩而下,将那些同化的融合異種燒的慘叫連連。
坎特伯冰域在這一晚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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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裡亞特攤開手肆意的笑,嘻皮笑臉的招呼一旁的阿拜蒙蒂斯看煙花:
“哈,阿拜蒙蒂斯!我們的蟲母實在是太棒了!!瞧瞧這一片火海,多美啊,到時候可以帶着殿下來泡溫泉了。”
阿拜蒙蒂斯頭一次這麼好心情的沒排斥同僚的觸碰,他點點頭表示贊同:“人類既然敢打蟲母的主意,就得做好承受祂怒火的準備。”
希爾伽裹着尤裡安的披風站了起來,他伫立在蟲群中央,享受着溫熱的風吻過面頰的感覺。
他的面前是“諾亞方舟”的殘骸,是一片汪洋的火海,是那些融合種的慘叫聲。
這才對,理應如此。
他想。
這才是這場戰争應該有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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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與蟲族在千萬年後的首次正面交鋒以“坎特伯冰域的消失”畫上了終止符。
寄予全聯盟人類希望的“諾亞方舟”在蟲母面前不堪一擊,甚至還成為了星際法庭上人類軍方濫用異種基因融合的有力罪證。
蟲族非常合理的取得了伊阿頓平原這塊無主之地的管轄權。
王巢蟲母總歸是明事理的,這塊封地理應歸屬于歌鳥子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