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都是突然的闖入嗎。
正午略有些刺眼的陽關從半拉的窗簾透進來,電視裡正播放着的電影已經出了字幕,拿過遙控器換了下部後,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碰到了一邊的玻璃杯,突兀的響聲讓枕着自己的腿剛剛睡着的人似乎是覺得被吵到了,所以眉心微蹙翻了個身朝裡抱住了自己,溫度略高的手心貼着腰,讓客廳裡的冷氣都失了一半的威力,揉了揉懷裡這隻金毛狐狸的頭發直到他再又放松下來,接着輕手輕腳地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新的訊息。
:他說喜歡我,我應該怎麼辦?
輕輕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世界上能讓自家妹妹問出怎麼辦這種話的人大概也就隻有這家夥的兄弟了吧,飛速回了一句“你怎麼想就怎麼做”以後又報複性質地故意捏了捏宮侑的耳朵,半夢半醒的人沒睜眼,隻是選擇抗議似的哼了一聲,最後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笑着擡起頭來看着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片頭,本來今天還打算看的是這部電影嗎,好像一時間有些忘記了,或者說本來也就沒什麼計劃,感覺一切都是突然闖進自己的時間裡來的。
東海林冬紀在這個當下最明晰的感受是,城門被推開,突然走進了什麼人。
實際上她可能就是在想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被理解,從邏輯上去判斷是否喜歡确實是很可靠的,可如果就是有這樣的事情它不能被解釋也不需要被解釋的話,像是人的沖動與欲望即便被劃進了非理性的領域,但又不得不承認它們的出現是合理的。她不可能避免一種想法,那就是愛必然要帶來許多的副産品,然而幸福與快樂從來就隻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呼出的熱氣惹得人有些發癢,自嘲似的搖了搖頭,什麼時候才能不去把簡單的事情想這麼複雜,估計這種想法說給誰聽都隻會得到一臉疑惑的表情吧,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這麼想挺蠢的。
“你在想什麼?”沒注意到睡着的人已經醒了,冬紀低頭就看到了他無時無刻都藏着光的眼睛。
“沒什麼,在想你的頭真的有夠沉的。”兩手扯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拉,“明明臉這麼小,腦子裡的漿糊原來這麼重。”
“喂,我警告你不要動本大爺的臉。”宮侑掙紮着大聲說道,接着伸手想去反擊,卻在碰到冬紀的臉頰的時候愣了愣
——糟糕,這麼好捏的嗎?
“咳。”皺了皺眉頭,冬紀略帶威脅意味地瞪了他一眼。
奈何宮侑哪是個能受人威脅的角色,就算面前的人是東海林冬紀也一樣,再說了明明手感這麼好又怎麼可能輕易松手。女生的皮膚白,若是稍微力氣大一點便會留下紅色的印記,他跟找到了什麼新的玩具一樣,很感興趣地捏着,最後在摸上她的耳朵上的胎記的時候,被她狠狠掐了一把。
吃痛地縮回了手,他摸着被掐到的地方坐直了看向她:“痛死了。”
“你還知道痛啊,得寸進尺的家夥。”冬紀說着就敲了敲他的頭站起身。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宮侑看着她走向廚房去開冰箱。
拿出了那月準備好的午餐,打開微波爐時回頭應了一聲:“什麼問題?”
“那個……籃球部那個三年級的……”等等,這個問題還是問不出口,高一時候跟她走在一起的那個學長是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這要怎麼問。
熱好菜端着兩個盤子走到沙發這裡來,冬紀冷不丁說着:“放心,姐姐不會嫌棄你沒談過戀愛的。”
“誰說我沒談過戀愛了。”嘴硬回了一句以後,宮侑突然反應過來雖然自己平時裝作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但是确确實實現在才是第一次談戀愛。
以前隻會嘴上說些好聽的,最叛逆的時候收了情書看都不看就會扔掉,之前被北前輩以十分和善的語氣教育過,而後終于是逐漸學會了應該把情書還給别人再拒絕。當然了,去拒絕之前一定會先在宮治面前炫耀一下,今天又是哪個班的漂亮女生給自己表白了,雖然他壓根沒記住别人長什麼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美女,他隻是覺得這麼說比較有面子而已。
就像最開始冬紀對着他說出那句沒頭沒尾的“我見你如同我的光”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也是
——靠,你們快看,年級裡最受歡迎的女生說喜歡我。
而她的這句話實在太過有殺傷力了,連着幾次做夢都會夢見她,無論是她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的樣子,還是她拿着相機站在看台上的樣子,又或者是她每一次說着讓自己跳腳的話卻又露出的笑容,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被兄弟踩着臉怒吼着罵道:“嚎了一晚上的冬紀,你是癡漢變态還是隻雞啊!”
“我去你的,你才是雞,你還是鵝呢,頭這麼鐵!”倆人扯着領子打了一架差點早訓遲到了,被監督質問遲到理由,結果又因為雞和鵝的事情又吵起來。
最後被北前輩看着在部室舉着凳子罰跪了。
“拜托,”治不爽地瞥了一眼臭着臉的他說,“不是她喜歡你,是你喜歡人家吧。”
“胡說八道。”宮侑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吐了吐舌頭對這話不屑一顧,然而此時又隻因為東海林冬紀一個簡簡單單的吻,他就推翻了自己所有的預設,其實從來就不是自己在享受誰的喜歡,是因為自己喜歡一個人所以才會享受。
冬紀看着他有點别扭的樣子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開口說了:“被告白了又覺得不讨厭,所以交往了一段時間,事情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