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天的腦海裡冒出兩句話。
現實中他卻沉默不語，沒有回應。
當這個擁抱持續足足有兩分鐘時，顔天原本垂在兩側的胳膊，向上移動，嘗試着環住面前的宋雁潮。
“你太狗了。”顔天不禁小聲感歎一句，“看來美麗國的夥食真是不錯。”
“什麼？”宋雁潮側過頭，虛浮貼着顔天的臉頰問，“你說什麼？”
這兩句對話打破安靜的同時，也讓顔天感覺到随着宋雁潮說話的同時，他能清晰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你倒是竄高不少。”顔天氣憤推開對方，視線飄向周圍。
“是嗎？”宋雁潮輕聲笑笑，“那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屁。”顔天收回視線，謹慎退後兩步，“回家吧。”
顔天說着，伸手将他推向隔壁的院門。
第二天早上，宋雁潮晨跑回來，看見顔樂樂穿着披着一件外套站蹲在自家門口的台階上。
“樂樂？”宋雁潮刹住腳步，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大早上的你怎麼站在大門口，你天爸呢？”
顔樂樂頂着一個雞窩頭，神情凝重，兩條小眉毛愁得擰到一塊。
宋雁潮彎腰，将她抱起來。
“怎麼回事兒？”宋雁潮問話的同時，順勢走進顔天家的院子，“顔天？”
宋雁潮叫了幾聲兒，見并沒有人應聲，立刻加快腳步，走進顔天家大敞的屋門，客廳和廚房都沒人。
他把小姑娘放在沙發上，四處打量後才發現顔天的卧室門緊閉着。
“你天爸還沒起床呢啊？”宋雁潮朝走到卧室門口，伸手去擰，“顔天，你在裡邊兒嗎？”
“宋叔叔，我天爸為什麼不讓我進去？”顔樂樂一臉哭相。
“他平時睡覺也鎖門？”宋雁潮疑惑的看看她。
顔樂樂搖搖頭：“平時睡覺都不鎖門。”
宋雁潮沒說什麼，繼續站在門口大聲喊人。
喊過好幾聲兒，裡面都沒傳出半點兒動靜，他意識到情況恐怕有點反常。
正常睡覺這麼個叫法兒，卧室裡的人不可能完全聽不見，門是從裡面反鎖的，隻能強行從外面砸開。
“樂樂，你爸可能生病聽不見，叔叔沒鑰匙。”宋雁潮提前跟小姑娘做巨響預告，“你捂住耳朵。”
顔樂樂聽話的用兩隻小手緊緊捂住耳朵，将臉埋進沙發的靠墊裡。
緊接着，一聲巨響，宋雁潮把卧室門直接踹開。
顔天躺在床上，被子都快蓋住半張臉。
顔樂樂見狀也跟着進來，爬上床湊到顔天腦袋邊上。
“天爸？”顔樂樂小聲叫了一句。
躺在床上的顔天皺着眉頭，不用看宋雁潮也知道，顔天生病了。
他走到窗前，伸手探探顔天的額頭，體感溫度不低。
“叔叔我爸怎麼了。”顔樂樂小聲兒問，“他怎麼叫不起來？”
“你爸爸可能感冒發燒了。”宋雁潮說，“樂樂知道家裡被子放在哪兒嗎？”
顔樂樂指指卧室靠牆的櫃子，拿被子的同時順手摸了摸臨近的暖氣管。
溫度實在是不算高。
宋雁潮給顔天加了一張同等厚度的被子後，翻箱倒櫃的找出常備的感冒藥。
量過體溫後，發現溫度将近三十八度，其實并不算太高。
他猜想顔天應該是不怎麼生病發燒的體質。
而且本身對于發燒抵抗能力就不如小孩兒。
宋雁潮有點後悔昨天讓顔天大半夜陪着自己站在風口膩歪十多分鐘。
換季本來就是流感多發季，他安置好顔天後，跑到廚房給顔樂樂剪了一個火腿雞蛋三明治，熱好一杯奶放在客廳茶幾上，盯着顔樂樂穿整齊衣服洗漱完畢後吃早餐。
“叔叔，天爸生病嚴重嗎？”顔樂樂一邊吃一邊問，“天爸從來都沒生過病，他要什麼時候醒，我有點害怕。”
“不嚴重，叔叔給他吃了藥，今天就能好了。”宋雁潮端着手上從顔天屋裡清出來的垃圾，“不過你最好不要進卧室，感冒容易傳染給别人，天爸要是醒了看見你生病就該着急了。”
“那為什麼你可以進去？”顔樂樂好奇。
“因為叔叔是大人。”宋雁潮耐心說，“大人身體強壯不容易被傳染，不容易生病啊。”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不容易被傳染……”顔樂樂又問。
一大一小，就這麼一問一答，足足聊了小半天兒。
最後還是宋雁潮從顔樂樂的書包裡翻出畫畫工具，才最終讓小丫頭放棄十萬個為什麼副本兒。
顔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
客廳傳來一陣響動，他想起身去拿手機看一眼時間，卻發現頭暈到根本沒法靠着字力量起來。
渾身酸痛加上頭暈，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感冒了。
昨天明明還活蹦亂跳的，顔天的印象中，他已經很多年跟感冒不沾邊了。
顔天感覺自己昨天睡的很差，一晚上各種亂夢紛纭，多數都跟宋雁潮有關。
想到宋雁潮，他瞬間清醒很多，定神查看卧室，明顯是有人替他收拾過，身上還多出一床被子。
他聽到客廳的傳來的顔樂樂跟着電視唱歌的聲音，下意識的叫着她。
“醒了？”宋雁潮推門走進來，“感覺怎麼樣？”
“你……”顔天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被宋雁潮強行按回去，“你怎麼進來的。”
顔天說着，謹慎的繼續瞄着四周。
“就你這破門，想進來還不容易。”宋雁潮說，“别看了，我都幫你收拾了。”
“你這身體看來也确實不怎麼樣，躺着别動，在量一□□溫。”宋雁潮拿起床頭櫃子上的體溫計，坐在床邊上。
“我自己來吧。”顔天瞬間尴尬的不行。
宋雁潮沒理他，拉起顔天伸過來的胳膊，将體溫計給他夾在腋下。
顔天放棄掙紮，躺回床上。
“粥我已經做好了。”宋雁潮看着他說。
“什麼粥？”顔天問，“算了，你都做了還問我，我還能說不吃。”
“你要是不想吃，我也可以做别的。”宋雁潮說，“上午我買了不少東西。”
宋雁潮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張小桌子，可以放在床上的那種，除去一碗冒着熱氣香菇火腿粥，還搭配兩個挺爽口的小菜。
一切擺放就位後，宋雁潮依舊坐在床邊，沒走的意思。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吃。”顔天放下勺子，“怎麼，還要我謝謝你啊，昨天要不是你非得讓我送你出門，我也不會感冒，做個人吧你。”
宋雁潮看着他沒說話，心照不宣沖他笑笑。
顔天别開視線懶得低頭吃粥。
“你怎麼不問問我笑什麼？”宋雁潮見他這副樣子裝作不經意問,“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老子沒興趣。”顔天佯裝不耐煩。
“掃興。”宋雁潮無奈吐出兩個字兒，“好吃嗎？”
“什麼？”顔天擡起頭。
“我問你粥問道怎麼樣？”宋雁潮探身伸手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巾遞給顔天。
“你能不能滾出去？”顔天看着他，一臉氣憤。
“我是讓你擦擦嘴。”宋雁潮忍住笑，“那我幫你擦。”
顔天沒力氣再說第二個滾字，也沒有去接對方手裡的紙巾。
他剛想要就這麼跟對方僵持下去，轉念一想像宋雁潮這種臉皮厚的人下一秒肯定能說出幫他擦的這種話。
“你怎麼進來的。”顔天無奈接過紙，胡亂擦擦嘴。
“你那個門也就能鎖得住顔樂樂。”宋雁潮看他一眼，“早上我晨跑回來看見小姑娘自己坐在門口台階上，連襪子都沒穿，不知道等了多久。”
“啊？”顔天頓時傻了，“她叫我，我沒聽見？”
“多新鮮啊，要是我能把你叫醒還用得着直接進來踹門。”宋雁潮無奈，“不過她你不用擔心，我給她煮了點姜茶，還吃了維生素C，小孩沒那麼容易生病。”
宋雁潮這人細心程度有時候真的讓顔天感覺挺安心。
他覺得從認識對方那天起，很多事，對方都會給他兜底。
“小孩子生病了挺麻煩的。”顔天沒頭沒尾感歎一句，“這次……還真是不謝謝你不行了。”
“嗯。”宋雁潮點點頭。
顔天擡起頭，看一眼宋雁潮露更加無奈的笑。
生病讓人沒什麼胃口，顔天看着碗裡粥，有種越吃越多的錯覺。
“你這人真是，呵。”宋雁潮頓了頓，繼續說，“暴殄天物。”
“感冒本來就會沒什麼胃口。”顔天皺眉，“我又沒說不吃了。”
宋雁潮看着搖搖頭，伸手照着他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
顔天這才有點明白，宋雁潮這雲裡霧裡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隻要不承認，就不信對方還能有什麼招兒。
“體溫計拿出來，我看一眼。”宋雁潮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湊到顔天跟前拍拍他的胳膊。
顔天掏出溫度計遞給對方。
宋雁潮接過來拿到眼前仔細看看。
“多少啊。”顔天問，“正常了嗎”
“三十七度六。”宋雁潮收起溫度計，“吃完繼續睡覺，中間我叫你起來喝水，晚上再量一次，要是不退燒得去醫院。”
“也不是很高啊。”顔天說，“就這點兒溫度就把我燒得起不來床。”
“早晨的時候将近三十八度。”宋雁潮說，“而且成年人發燒本來就比小孩反應大，這也很正常。”
宋雁潮看着眼前的顔天，突然想起來說：“上午事太多，我差點忘了跟謝成說，晚上讓他别來了。”
“别，你别給他打了。”顔天叫住宋雁潮，“今天他來了，正好跟他把最近的事跟他說清楚，平時上班也沒個說話的時間，弄得他上班天天給我添堵。”
“什麼事啊？”宋雁潮明知故問。
“當然你為什麼挨老子打的事。”顔天提高聲音坦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