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1

“還記得當初的倫敦轟炸嗎？”帕薩莉深吸了口氣，最終決定向湯姆坦白賽迪莫斯幫助自己的經過——畢竟如今身居高位，湯姆總能查出賽迪莫斯的底細。而且，隐瞞隻會讓他們之間出現嫌隙。他一定會覺得她不信任他。

湯姆點了點頭。

“在那之前，賽迪莫斯憑借媽媽留給我的出生證明找到了我的位置，告訴我她找到了媽媽，可以帶我去見她一面。”

“……所以，你那年聖誕節就沒有選擇留校。”他沉默了一會後，平靜地說，但帕薩莉感覺到他其實更想問她為什麼沒有選擇把這件事告訴他——盡管他恐怕已經猜到了答案。

“是的。我那時并沒有後來那樣信任你，何況你當時太惹人厭了。”帕薩莉猶豫了一秒，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哪怕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還是覺得漂亮話反而會讓他更不舒服：“如果是現在，我當然會選擇把這件事告訴你。可那個時，我不會那樣做。哪怕現在的我回到當時，也還是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湯姆移開了目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可以理解，畢竟你那時候隻喜歡說好聽話的人。”

帕薩莉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忍不住笑了——話雖如此，其實他也意識到了當年的自己有多讨人嫌。

“不過，那時我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莉莉安都沒有。”她補充，接着又忍不住想捉弄他：“不過，我也一直很好奇，你當時又為什麼會回到慈善院呢？我以為你肯定應邀去哪個朋友家度假了。”

湯姆馬上移開了目光，撇了撇嘴：“……你這是明知故問。”

“非常抱歉，我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帕薩莉堅持裝傻，臉卻還是紅了起來。

“我以為某個傻乎乎的小丫頭忘記麻瓜界正在打仗，被不必要的善心弄得暈頭轉向，要回慈善院幫忙……假如她把自己弄死，我就回學校把這件事上報給校長，或許他就會特許我假期留在學校而不是回到沃爾慈善院。”湯姆又撇了下嘴，說到後面，口吻變得輕快自然起來，似乎找到了占據上風的機會。

帕薩莉被他的不自在和幼稚逗得直發笑，忍不住走過去，拉起他的手——盡管玩笑沒能從臉上徹底消失，還是害羞又真誠地壓低聲音坦白：“不論如何，我向你保證，那個小女孩當時看到你時高興極了。”

“這我記得，”他立刻轉回視線說，擺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染上一絲粉紅的臉頰卻透露出不自在，似乎沒法一下子适應她的溫柔和坦誠。迅速瞟了她一眼後，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幾步之外的窗簾上：“你差點把我勒死。”

“那時你可真是太沒耐心了，湯姆。我記得你很快就推開我了。”他難得臉紅，帕薩莉覺得可愛極了，想起了更多那時的細節，越發感到懷念又甜蜜。理所當然地，一股隐秘的渴望再度從身體内部升了起來，她想擁抱湯姆——這不能完全怪她，不是嗎？誰讓他們剛好談到這個話題了呢？

何況，不止她有這種感覺——湯姆的喉節上下滑動了一下。即便依舊謹慎地站着，但他明顯在等她給出可以進一步的信号。

或許這又是他以退為進的策略，然而不論如何，它在此刻很奏效，因為帕薩莉不再想克制自己了——畢竟一直以來她都很喜歡肢體接觸。要知道，拉手和擁抱都是表達喜愛的最常見方式之一，也最為簡單直接。長久以來，媽媽和朋友們也都是這樣跟她互動的，除了湯姆。他是她見過最不喜歡——或者更準确來說，最不習慣肢體接觸的人。她還記得在慈善院時花了很久才讓他習慣拉手這一行為。當時，她常常感到非常孤獨。那他們又是何時能開始自然地擁抱彼此了呢？其實并沒有——他們為數不多的擁抱要麼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要麼源自于某一刻再也無法壓抑的情感爆發。

不過，那又如何呢？未來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和機會适應彼此并逐漸找到能自然擁抱對方的方式。

這想法讓人由不得生出了更多期待、興奮和甜蜜。

她覺得自己仿佛在邁入某個新奇且确定會帶來幸福的魔法領域，略微屏息，全神貫注地湊近，然後松開拉着湯姆的手，慢慢讓它們穿過他下垂的兩隻手，在他的後背會合。

下一刻，湯姆也動了。隻不過像沒法忍受她的慢吞吞般，他立即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按進懷裡，接着一隻手也滑到了她的背部——隻不過跟她不同，他的那隻手在她的背心不老實地來回揉搓。

帕薩莉把半邊臉貼在他的胸口，決定先不計較這些了，而是閉上了眼睛，悄悄嗅聞他衣服裡透出的香皂和淺淡的體味——他似乎出了一點汗，讓香皂的味道沒那麼明顯了。她從前就不讨厭他身體的氣味，現在更發現了它的可愛和有趣之處：跟他本人強硬且尖銳的氣質不同，他身體的氣息柔和得多，甚至因為體溫而給人一種近乎單純的感覺。這一發現讓她喜不自禁——以前怎麼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呢？她不由隔着衣服吻了一下他的胸口。

假如他的靈魂能恢複健康，他們就可以徹底向對方敞開懷抱了。屆時，她會打破自己不結婚的誓言，他們會很幸福——有各自的事業，還會有孩子。她會是一個好媽媽的，她有十足的信心。

想到這裡，她猛然意識到他們已經跑題太多，以至于把今晚最重要的事忘記了——她得把修複靈魂的魔法告訴湯姆并讓他嘗試效果。說到底，這才是讓理想變為現實的第一步，不是嗎？

而且，此時湯姆的身體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反應，她不能再這樣抱着他了。意識到這一點，她立刻把他推開，然後漲紅着臉裝作整理頭發和衣服，看向别處。

不知道其他男人是否也會這樣。假如是，那麼發生了這種情況，他們都會怎麼處理呢？或許她可以問問媽媽或者米莉安，可那也太讓人難以啟齒了，因為交談中會不可避免地涉及兩個跟她毫不相幹的男人。而她完全不想知道别的男人是什麼情況。或許這個問題需要湯姆自己去解決——他可以去問問周圍人，威夫特，卡羅或者羅爾都行。

腦子裡盤旋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嘴上卻沒忘記用正事驅散難為情的氣氛：“我得把那個魔法告訴你。來吧，我們去樓上的活動室吧，我不想讓媽媽或者賽迪聽見動靜。”

湯姆沒說話，帕薩莉就當他同意了。不過，她沒敢看他，害怕他們會因此尴尬。并且為了照顧他，往樓上走時，她還适當放慢了腳步，興許這能給他留出時間調整一下狀态。

即便如此，進入工作室時，她還是有些糾結要不要開燈——如果他的身體還沒恢複如常，那可太難為情了。但倘若不開燈，氣氛隻會更暧昧，興許過一會他們又會不知不覺地抱在一起，把正事抛到腦後。

想到這裡，她的臉又紅了，忍不住暗暗唾棄自己真是昏了頭，同時卻又不禁為這種可能性而有些飄飄然、甜蜜和幸福。

因此盡管知道正事要緊，可當室内燈光亮起，她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掃過湯姆的腰部以下——還好，他沒來得及脫掉外外面寬大的巫師袍。不論如何，袍子遮住了一切。

【既然你對我的身體很感興趣，剛才就不該把我推開】此時，耳邊突然響起湯姆的聲音，聽上去得意、裝腔作勢的同時又不壞好意，是他的靈魂，把她吓得一個激靈。

“閉嘴，我沒有！”她在腦中迅速反駁，臉卻更紅了。

“……我想我們最好快點，已經快十點一刻了。”就在她與湯姆的靈魂對話時，他本人半垂着眼睛，有些僵硬地輕聲提醒。

帕薩莉迅速回過神，也慶幸不用再跟他的靈魂進行這麼惱人的對話了。而且，一旦他們開始進行與魔法有關的交流時，氣氛很快就變得自然起來。

湯姆對魔法的領悟力總是讓人驚歎，同時她也從教導他中體會到了另一種成就感。這種感覺甚至跟魔法成就帶來的滿足感不相上下，也終于讓她切身明白湯姆為什麼總是喜歡對她炫耀了——想想看，研究出厲害的魔法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了，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從中受益就更棒了，因為這不僅能證明自己是一位可靠的伴侶，還能讓未來可能的競争對手在心上人面前黯然失色。更何況，他們都是魔法造詣高超的巫師。

“雖然這話肯定會讓你更加自大，但我還是得承認——給你當老師真是愉快極了。”看着湯姆一下就念對了魔咒并很快掌握了抖動魔杖的時機和方式，帕薩莉忍不住興高采烈地說，繼而親密拉住了他沒拿魔杖的手，得意地擡起下巴，挑眉看他：“所以，你感覺怎麼樣？”

“很感激你的肯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他低頭斜眼看她，輕聲哂笑着回應，可帕薩莉嗅出了其中的贊揚和酸味，于是嘴角翹得更高了。

果然，下一刻，湯姆又撇撇嘴補充：“雖然并不能肯定你的方法是否真的奏效，但我确實有一陣輕松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對的，我們可以每天都進行一次，然後過一陣再看看效果。”她好心情地說，“畢竟一天之内如果使用兩次或者以上會很容易疲憊。”

湯姆也揚了下眉毛，忽然發現她破綻似的，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麼，你怎麼判斷它的效果呢？靈魂的修複并不像其他，你沒法透過一個人的□□去觀察靈魂的狀态。”

“當然。但一個人的生活狀态能說明一切。雖然除自己外，我沒有其他實驗案例作參考，可每天使用一次這個魔法能讓人充滿活力，減少被消極情緒主宰的情況，同時又能充分發揮判斷力。所以我想，之後你的狀态就能表明效果。”她反應很快地說，忍不住露出勝利的笑容望向他——哼，他以為她沒考慮過這麼重要的問題嗎？

湯姆撇了撇嘴，“很附和理想主義者的風格，模棱兩可、但實際上要求層出不窮。”

帕薩莉從這半真半假的玩笑中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他以為她會對他有無休無止的要求嗎？還是覺得她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或者不合理的标準就放棄他們的關系？

“我之前就說過，或許是說得不夠清楚，可我沒指望你能真的恢複原樣。我當然知道撕裂的靈魂大概率沒法修複如初，但這不能說明剩餘的靈魂無法通過其他辦法得到強化。隻要你以後都能健健康康的，我想我們……能夠陪伴彼此走下去，直到墳墓。”她安撫地邊說邊稍微走上前，拉住他的手。

“我也沒想讓你放棄對危險魔法的追求，隻是希望你别再折騰得那麼厲害，至少能保留健康的身體和強健的靈魂。我之前就說過，媽媽的情況意味着她會比普通人的壽命更短，因此我不想到時候在失去她之後不久又失去你。我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世界上……”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們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問題，我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湯姆立即打斷了她，反手抓住她的手陰郁地說，然後不容置疑地望着她，呼吸也開始随着情緒變得劇烈起來：“我們都會一直活下去。但如果你擔心我的靈魂，我已經答應你了，會按照你要求的去做。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着，他稍微松開了她的手，臉上的陰沉也消散了一些，伸出另一隻手蹭着她的臉頰，慢慢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帕薩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突然想起似乎在哪本書或者雜志看到過，接吻時要閉上眼睛，于是閉上了眼睛，緊張又期待地等着。

然而，湯姆劇烈的氣息撲在她臉上良久，卻始終沒有行動。就在她感到奇怪、馬上要睜眼時，他卻發出了一聲輕笑，随即猛地抽離，快步走到了窗邊，背對着她，以漫不經心的口吻問：“話說回來，我的禮物呢？”

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憋着笑。

“……你這個混蛋！竟敢拿我找樂子！”她又羞又惱，三步兩步沖上去，舉起拳頭往他脊背上砸了一下。

下一秒，他突然回過身，猛地緊緊摟住她。

帕薩莉被他的反複無常弄得更火冒三丈了——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她拼命掙紮着，卻無法從對方的懷裡掙脫，最終隻好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湯姆的身體緊貼着她的，劇烈地喘息着，接着急切又有些粗魯地在她的頭發上落下一個個吻。慢慢地，她的羞恥和惱怒被安撫了下來，幸福、甜蜜和興奮重新主宰了身體。

她在感到他身體發生變化的那一刻用力推開了她。這回，他沒再堅持。

此時，帕薩莉已經忘記了要追究湯姆剛才的捉弄，隻顧面紅耳赤地移開視線，再度假裝整理頭發和衣服，過了好一會才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以開玩笑的口吻重提正事：“伸出你的魔杖，裡德爾先生，讓梅爾賓斯教授來告訴你這個偉大的防護魔法該如何施展。”

“那真是令人迫不及待，梅爾賓斯教授。”湯姆馬上譏諷地撇着嘴回應，眼裡流露出興趣，同時拿出了魔杖。

帕薩莉松了口氣，感覺空氣頓時重新流暢起來，将尴尬一掃而光。

這個咒語比起剛才更簡單，手勢也利落得多。随着魔力的輸出，她的杖尖冒出一個巨大的銀色盾牌，柔和但明亮，甚至勝過頭頂的燈光。

“你都做過哪些攻擊測試？”仔細觀察了一會這個魔咒後，湯姆問。

帕薩莉告訴了他，并承認：“我知道我的測試比較有限，畢竟我不像你掌握了那麼多危險魔法。所以既然是送給你的禮物，因此可以由你來測試，我後續做一些改進。”說着，她從口袋裡拿出改良的防護罩，以防驚動媽媽和賽迪莫斯。

湯姆點了點頭，沖她發射了一個攻擊咒，咒語碰到銀色的盾牌時，盾牌紋絲不動，帕薩莉更是穩穩地舉着魔杖站在原地，好像舉着一盞燈般，一臉輕松。

他挑了一下眉毛，又劈手甩過來一道力量更強的魔咒，帕薩莉依舊一派放松的樣子。

湯姆的眼裡閃現出了更濃的興趣，揮手一道又一道魔咒扔過來，帕薩莉魔杖尖湧出的銀色盾牌卻毫發未傷——不僅如此，她也絲毫沒有受到這些魔咒的沖擊。

在發射過來一道又一道紅色、黃色和紫色的攻擊咒無果後，他愉快地勾起了嘴角，放下了魔杖，輕聲說：“我們明晚有更多事情做了。”

帕薩莉也笑了，收起了魔咒。

“你給它取名字了嗎？”他又問，率先把魔杖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