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1
聚餐很愉快,至少帕薩莉這麼覺得——湯姆比之前健談了很多,分享了不少旅途中的有趣見聞。
湯姆沒有留下過夜,說必須得盡快回店裡複命,媽媽便讓他帶了一些自制肉醬、果醬和派離開了。
帕薩莉把他送到門口——他堅持要幻影移形回去,因為壁爐在博克所在的辦公室,如果通過壁爐抵達,難免被問東問西。
“晚安。”把他送到花園外,她裹緊了披肩——現在降溫了,夜風已經變得涼嗖嗖。
“你會收好它的,對嗎?”他突然輕聲問。
“當然。你送的東西我都留着呢。”她用了幾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剛才的生日禮物,随即抿嘴笑了,“不過我得說,現在基本上沒機會戴出去了。”
但他不在意地撇了下嘴,沒有回答,似乎得知她會好好收着他送的東西就感到滿意了。
帕薩莉忍不住被他這種喜鵲般在意收藏的行為逗笑了。
不過,他沒有被她的取笑惹惱——應該說,他壓根沒注意到這個。
因為注視着她幾秒後,他突然向前兩步,伸手把她臉邊的碎發挽到了耳後,冰涼的指尖在離開她時還碰到了她的臉頰,讓她僵在了原地。
“……晚安。”他說,望着她呆若木雞的表情,愉快地勾起了嘴角,在她回過神前,向後退了一步,同時随意地一揮魔杖,伴随一聲輕微的爆裂聲,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
帕薩莉的臉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趕快伸手用力擦了擦被他碰到的地方,惱怒地撤掉了大腦封閉術——
“你再敢這樣,湯姆……”
但等了很久,也沒有從大腦深處傳來熟悉的嗓音——他對她使用了大腦封閉術。
簡直豈有此理。
不過,很快,她就顧不上這個了。
因為第二天就得赴名内爾的約。
這天早上起,她就情緒不高。
“别為這件事心煩,親愛的,不值得,如果你不想去,直接決絕他就行了。”媽媽放下叉子,把她摟過來安慰道。
帕薩莉噘起了嘴,“名内爾是店裡的常客,而且是大客戶,我不能拒絕他太多次。再說了,這次還有其他人在場,所以應該不會尴尬。”
但她沒有完全說實話——之所以答應名内爾,還因為他表示能給她介紹一位巴黎來的醫師認識。不過,她透露這個,不想讓媽媽覺得心裡有負擔。
當晚提早打烊後,帕薩莉迅速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又回到店裡等候名内爾和其他人的到來。
阿爾法德沒急着先離開,而是陪她一起等。
“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嗎?”他冷淡地問,瞥了她一眼,打破了連日來私底下的冷戰。
“你能臨時弄到票?”即便知道這件事隻能自己出馬,可朋友的友善還是讓帕薩莉忍不住心裡一暖,輕松高興起來——哪怕知道朋友并沒有完全消氣,跟她和好。
“不能,但如果加點錢,總能擠進去,哪怕是塞蒂娜-沃貝克也一樣。”
“那還是算了。根本不值得。總不能每次都請你出馬。而且萬一傳出什麼流言,你會很麻煩。”帕薩莉有些讨好地說,并感謝地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好吧,反正這次也有别人在場,隻要在演唱會結束後不跟他單獨走開就沒事。”阿爾法德說,随即又想起來般地随意問:“裡德爾還住在你家嗎?”
“不,他搬出來了。”
阿爾法德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帕薩莉好奇地微微揚起了眉毛。
“前天諾特家為家主舉辦了生日慶典,我在宴會上碰見他了,他跟格蕾絲-拉德蒙一道出席。”阿爾法德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還是解釋道。
但帕薩莉隻是聳了下肩。
“他居然放棄了魔法部的工作轉而為博金博克工作,真讓人驚訝。”阿爾法德有些漫不經心地說。
帕薩莉裝作不感興趣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不馬上回家嗎?已經六點半了。”
“你在趕我走嗎?”阿爾法德揚眉問,語氣有點沖。
“當然不是,我隻是擔心布萊克夫人等你回去吃飯等得不耐煩了。”
“以免你忘記,薩莉,但事實就是,我已經成年了,有晚回家的權利,”阿爾法德撇撇嘴說,同時傲慢地點了下頭,“而且現在才幾點?”
“好吧,對不起,”帕薩莉被逗笑了,但趕緊憋住了笑臉。
這時,名内爾出現在了店門前,正隔着玻璃窗高興地沖她招手。
“我得走了,阿爾,”帕薩莉的笑容徹底消失了,站起來走向門口,為名内爾開門。
阿爾法德立即跟上,搶在前面打開了門。
“哦,嗨,阿爾法德,你竟然還沒回去。”名内爾看見阿爾法德,興高采烈的神情變淡了一些。
“我得确保你把我的朋友兼合夥人妥善地帶走。”阿爾法德邊說邊微笑地看了帕薩莉一眼,後者趕緊壓了一下嘴角忍住笑意,轉開了目光。
“好吧,你大可以放心,你的朋友跟着我很安全。”名内爾大度地說,同時把胳膊伸給了帕薩莉,後者隻能有些不情願地伸手禮貌地勾住他手肘的邊緣并沖阿爾法德悄悄做了個鬼臉。
這回換成阿爾法德忍笑别開了視線,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在名内爾有些不快且莫名其妙的注視裡同他們告别。
“其他幾位朋友沒到嗎?”阿爾法德一離開,帕薩莉就迫不及待地問。
“别緊張,我們在劇院門口見。”似乎察覺到她的戒備,名内爾包容又安撫地回答,反而讓她感到一陣難為情。
似乎是她的窘迫讓名内爾覺得有趣,他重又歡快起來,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金色的金屬卡片遞給帕薩莉,“把它貼在皮膚上,就像這樣。”說着,他把另一張卡片貼到了手腕。下一秒,卡片融化為金色的染料,在他的手腕内側形成“S.W,B6”的字樣。
帕薩莉也照做,發現自己的字樣也是“S.W,B6”。
“我們包下了一個包廂。”見她有些困惑,名内爾解釋。
“包廂”這個詞聽上去就代表着“私密”,而她不喜歡這個詞,因為它預示着接下來至少兩個小時裡,她得跟名内爾及不熟悉的人呆在狹小、半封閉的空間裡。但或許情況也沒有那麼糟——還有其他人呢。
“準備好了嗎?我們可以出發了。”站在店裡的壁爐前,名内爾問,帕薩莉點點頭,心裡忍不住抱怨阿爾法德為什麼把壁爐尺寸改大到能容納兩個人,讓她此時不得不吊住名内爾的手臂、跟他并排站在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光臨魔法世界的劇院。劇院位于某仍在施工的政府大樓頂層。降落地點是一個寬闊的白色大理石壁爐,面前是一大塊露台,再往遠處走就是劇院大門。頭頂是做成網格狀的玻璃穹頂,能看到漆黑的夜空裡一些星星若隐若現地閃着黯淡的亮光。
“這裡施了麻瓜屏蔽魔法,”見她打量四周,名内爾立刻湊近低聲解釋,“之前麻瓜界在打仗,加上歐洲的局勢,劇院就暫時關閉了,最近才開放。據說他們升級了裡面的設施,我們是第一批來體驗的客人。而且,這是塞蒂娜-沃貝克針對少數人舉辦的‘特别演唱會’,門票不對外出售。”
帕薩莉點點頭,禮貌地對他語氣中的炫耀報以适當的驚訝和感謝,同時不動神色地把手從他的手肘上滑下去并拉開一些距離,心裡越發希望今晚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能快點過去并且他的那幾位朋友能快點跟他們彙合,這樣她就不必跟他沒話找話了。
但事與願違——他們說話的時間裡,僅有零星幾個人陸續抵達,而這些人降落後無一例外都徑自朝傾瀉出溫暖燈光的門口走去,顯然都不是名内爾的朋友。
“劇院的甜點也很不錯,尤其是瑪德琳,你一定得嘗嘗,”名内爾說,帕薩莉點點頭。
“不過娜塔莉很挑剔,肯定會說這根本比不上法國甜點,到時候我們可千萬别跟她争論,否則就是災難……”名内爾繼續說并做了個鬼臉,帕薩莉笑了笑,越發為這種無聊的話題感到厭倦,直到終于靠近劇院大門,才徹底把名内爾的話丢到了一邊。
因為一對男女正從裡面走出來,男性的身形和側臉讓她不由自主定在了原地——那是湯姆。
他率先走出來,撐住門,為身後的女性讓路。
那位女性身材窈窕,着裝時髦,戴着一頂誇張的女帽,整張臉陷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走出店門後,她并沒馬上離開,而是繞到了湯姆前面。
說了兩句話後,女人就把雙手放在了他胸口上。然後,她踮起腳,迅速在他臉上——也有可能是嘴唇上,落下一個吻——畢竟天太暗了,并且這個女人寬大的帽檐擋住了他們的臉。
湯姆則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既沒有把她推開,也沒有回應。
不過,就在那個女人退開,再度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時,他突然輕盈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又說了句什麼,接着發出一連串清脆而松弛的笑聲,似乎在取笑湯姆的拘謹,聲音裡帶着一種上位者的自信和從容。
此時,帕薩莉認出了聲音的主人,她是格蕾絲-拉德蒙。
“我們走吧,帕薩莉。”名内爾似乎有些尴尬,立即攬了她的肩膀一下,想催促她快點走完這段台階,盡快進入大廳。
可帕薩莉完全沒有把他話聽進去,隻顧注視着那個令人熟悉瘦高的身影,看着他背對溫暖充沛的光線一動不動地站着,微微側過頭,似乎注意到了這邊。他的手已經放開了格蕾絲-拉德蒙,但後者另一隻手扶在了他的胸口,笑得幾乎依偎在他懷裡。
“嗨,湯姆,格蕾絲,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們,”在距離他們還有五六級台階時,帕薩莉展開了得體的微笑。
“哦,是你呀,帕薩莉,真是好久不見!”格蕾絲愣了一下,随即把手從湯姆的胸口拿了下來,熱情地張開雙臂感歎,好像下一秒要唱起歌來。接着,不等帕薩莉走到跟他們平齊的位置——準确地來說,他們之間還有最後一級台階,她就迫不及待優雅又随意地微微傾身,送上來一個擁抱和輕巧的貼面禮。
在她靠近的一瞬聞,帕薩莉到了一股香水混合着酒的氣味。
“我和湯姆剛聽完一場室内四重奏,出來透透氣,你們是專門來聽塞蒂娜-沃貝克的嗎?這是在約會嗎?”格蕾絲問,狡黠且玩味地來回打量她們,眼裡還殘留着一絲朦胧和暧昧。
“當然不是,”帕薩莉微微一笑,同時忍不住瞥了站在格蕾絲旁邊沉默的湯姆一眼,“名内爾好心邀請我跟他的朋友們一道聽音樂會,隻是他們還沒有到。”
“哦,好吧,那祝你們玩得愉快。”格蕾絲聳了下優美的肩說,也掃了湯姆一眼,眼神裡打趣的意味更濃了。
“帕薩莉,我想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我怕你會着涼。”名内爾适時地插話,讓格蕾絲的目光又轉而落到了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格蕾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如果你舒服一點了,我想我們也可以進去了,史密斯夫人她們該等急了。”就在氣氛要滑向古怪的檔口,一直沒有說話的湯姆突然開口了。
“好吧。”格蕾絲看了他一眼,有些暧昧地彎了彎嘴角,随即順從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進去,”見女伴沒有意見,湯姆随即禮貌地對帕薩莉和名内爾說。
“當然不介意。”名内爾有些不太情願,但沒有拒絕。
“聽說你又申請了好幾項專利,希望能順利通過審核。”進入溫暖明亮的大堂後,格蕾絲重新遞給帕薩莉話頭,同時眼裡流露出興趣。
“謝謝。”帕薩莉裝作赧然地笑了一下,随即眨了下眼,親近又不失的禮貌地感慨——也是恭維:“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消息都這麼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