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阿爾法德聳聳肩,沒再說什麼,帕薩莉便知道對方不高興了。
可她還是忍住了愧疚――選擇遵守對米莉安的承諾,不去幹擾他們之間的相處,在輪到他們三個人一組夜遊時,找了個借口躲在寝室的床上獨自研究法陣。
她都不知道米莉安什麼時候回來的――因為對方回來前,她已經困得睡着了。
況且一連幾天,米莉安都看上去很快樂、很輕松,因此帕薩莉便很快将這件事丢到了腦後。
畢竟還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獨自完成。
比如,首先,她該如何給弗林特和勞倫斯點教訓――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到萬聖節之前,湯姆接二連三地進了幾次醫療翼,其中右側肩膀就接連脫臼過兩次。
顯然,不論導緻湯姆那天失控的人是誰,但目前下黑手欺負他的人肯定是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某些人。
而這其中弗林特和勞倫斯的嫌疑最大。
何況,她也來不及再花更多時間确認具體罪魁禍首是誰――在這段時間裡,湯姆的處境已經越來越糟了。
誠然,他肯定有什麼應對之策,但帕薩莉覺得,他為了這個所謂的“策略”而采取“隐忍”和“按兵不動”的做法,簡直就是在拿安全開玩笑――說不定等不到實施所謂的報複計劃,他就被那幫人弄殘廢了。
她必須得阻止這場暗流湧動且愚蠢的勾心鬥角。
就先從狠狠給那幫人的頭頭(弗林特)一個厲害開始――畢竟擒賊先擒王,趁他落單或者措不及防時,讓他也嘗嘗孤立無援又被偷襲的滋味,想必對其他隊裡心懷不軌的人來說也是個警告。
這是她目前思來想去後,最終判定為最安全、最高效的法子: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暗中下手,讓人弄不清楚狀況,整日戰戰兢兢,疑神疑鬼,然後顧不上再去找湯姆的茬。
畢竟,如果她暴露了身份,以弗林特為首,那幫人毫無疑問會直接把目标對準她和周圍人――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把更多人牽連進來。
其次,她需要确保湯姆不會在球場之外的地方面臨以一對多的情況。
這就需要用到眼下正研究的跟蹤裝置。
但同樣因為時間關系,帕薩莉已經沒法按照原本計劃做出理想的功能,隻能簡化功能的複雜性,讓其僅在固定範圍内巡邏,并在緊急情況發生時,發出雙向警報――如果現場發生鬥毆打架,被蜈蚣感知到了頻繁的魔力波動(也就是魔咒)或(物品遭到破壞或者有人摔倒時發出的)震動,就會立刻發出煙霧,同時向她報告事發地點,以便她迅速趕過去幫忙或者叫來教授。
而她手裡的信息接收裝置則類似一塊銅制懷表,紅綠的表盤上有十幾根顔色不盡相同的指針,不同指針代表在不同地點巡邏的蜈蚣,而表盤色塊中的綠色代表安全,紅色代表危險。
平時這些指針都靜靜地呆在綠色區域,一旦某根彈跳到紅色區域,帕薩莉就能知道哪裡有可能發生了鬥毆事件。
由于巡邏裝置很不起眼,隻有小手指粗細,外形跟最普通的蜈蚣一樣,甚至上不了最常見的魔藥制作材料清單,因此不論是學生還是教授,都不會對它産生任何興趣。
而且,一旦被觸發,它在完成任務後還會自毀。
帕薩莉利用上課時間和去周刊社團的時間裡,将它們一一放到了不同的走廊裡,尤其是地窖和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更衣室附近(位置還是米莉安告訴她的)。
一切安排就緒後,一連幾天内平安無事――蜈蚣隻因為兩次意外被觸發過,一次是兩個男生打鬧,另一次則是因為幾個女生試圖研究迷幻魔咒,結果出現了點意外。
而另一邊卻出現了轉機――教訓弗林特簡直簡單容易得令人咋舌――
那是萬聖節晚宴後,她正跟一衆同學擠擠挨挨地離開禮堂前往休息室,便看到了幾步之外的弗林特正跟一幫斯萊特林同學嘎嘎笑着,往地窖走去。
那一刻,說不清究竟是直覺還是什麼,總之,帕薩莉突然就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便迅趁人不注意迅速微微擡起魔杖,對準了對方的右邊胳膊,以輕得幾乎隻剩下氣息的聲音念出了一句咒語。
這個咒語還是湯姆逼着她學會的,練習時極其不情願,可此時施展,卻沒有了當時那種不忍下手的猶疑、滿心的抗拒及厭惡――
她都為自己的堅決果斷――或者可以說是冷酷無情,而感到驚訝。
咒語準确而輕巧地擊中了目标。
隻聽弗林特叫了一聲,然後跳了起來,摸向了自己的右手。
“啊啊啊啊!”
走廊上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小了下去,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腳步,伸着脖子尋找聲源,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手我的手!”弗林特開始尖叫了起來,慌亂地捏着胳膊,身邊的朋友也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退開來,遠離了幾步,瞪着他,一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怎麼回事!”其中一個斯萊特林高聲打斷了他的叫嚷,讓弗林特理智回歸了一些。
可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噤聲了,滿臉是汗,慌亂地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繼而兇悍地擡起頭瞪視着周圍人,擺出了防衛的姿态,同時抽/出魔杖――
“……誰!是誰!出來!”他吼道,杖尖抖得厲害。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回瞪他,看他像瘋子一樣咆哮着質問。
“到底怎麼回事!”他的朋友依舊不敢靠近,但以更高的聲音問。
“……滾開!都滾開!”弗林特依舊沒有理睬朋友的詢問,而是站在原地,以防禦的姿态又轉了一圈,狠狠威脅般地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魔杖,最後才面部扭曲地掃視了一眼人群,小心又暴躁地後退着,直到靠近一些圍觀的低年級,才粗暴地擠開他們,迅速跑掉了。
毫無疑問,他去的方向是醫療翼。
幾步外,帕薩莉的目光捕捉到了他袖子露出的手――無力地垂松着,連帶着一小節小臂也不自然地微微晃悠了兩下。
那隻手的骨頭沒有了。
她的去骨咒十分成功,首戰告捷。
弗林特在醫療翼躺了三四個晚上,忍受着生骨的劇痛,無法入眠,也因此耽誤了訓練。
這是米莉安在餐桌上告訴她的――顯然,最近魁地奇在她心裡已經一躍成為了跟龍差不多的存在。
當然,帕薩莉推測這其中阿爾法德起到了十分巨大的推動作用。
“噢,然後,他最近很不錯,”米莉安看看周圍沒人注意,便悄悄湊近帕薩莉耳朵報告――她們都知道“他”指的是誰:“他們讓他上場了,作為替補,他飛得不比正式隊員差。”
帕薩莉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這毫不令人意外,畢竟球隊裡除了隊長格林特,就屬弗林特最有威望(起碼看上去是這樣),他要是一再“因傷”缺席,其他人想必也會收斂得多,湯姆的日子便由此會好過起來――
因此,接下來的兩周裡,隻要湯姆在球隊受傷進了醫療翼,帕薩莉就會立刻想方設法也把一個人也送進去陪他――當然了,多數情況下是弗林特和勞倫斯。
這樣一來,進入魁地奇賽季之前,斯萊特林球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某些人(尤其是弗林特)變得更暴躁易怒和疑神疑鬼了,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後害人,周圍隊員和朋友因此不堪其擾。
當然,這也就近一步導緻他們變得孤立無援,方便帕薩莉動手。
而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湯姆确實也不像之前一樣,會在訓練中頻繁受傷了――這顯然說明了問題,不是嗎?
他很快恢複了來周刊社團的頻率,臉色也看上去好了不少。
似乎這讓其他方面也連帶變得順利起來:米莉安每天高高興興地,口中提到阿爾法德的頻率明顯增高,顯然兩人最近走得挺近;伊格内修斯和穆麗爾忙着訓練,偶爾抽空借阿爾法德的隐形鬥篷夜遊也沒被逮到過;威夫特似乎抓住了一點魔藥制作的技巧;柳克麗霞跟在伊格内修斯身邊時,憂愁似乎也減少了一些。
因此在這種時候,盡管賽季來臨使得周刊的投稿量猛然增大一倍多,帕薩莉竟然也覺得輕松了不少――畢竟比起操心周圍人來說,工作帶來的身體疲憊要容易對付得多。
況且還有湯姆幫忙。
當然,如果不是最近經常有人找他的話。
“嘿,裡德爾,外面有人找你。”社團裡一個高年級女生嘻嘻笑着揚聲沖這邊道。
湯姆迅速翻閱稿件的手頓了一下,眉毛輕微皺了一下,才又恢複了斯文的模樣。
“謝謝你,林喬。”他禮貌地點頭謝了對方,放下筆離開了攤滿羊皮紙、書本和筆記本的桌子,向外走去,經過之處,有幾個女生邊小聲交頭接耳,邊偷看着他咯咯傻笑起來。
帕薩莉匆匆瞥了一眼這一切,在内心翻了個白眼――同時心裡一個想法模糊成形:以後她必須得更加注意跟湯姆的距離了,否則誰知道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傳開來。
比如――
她低下頭,看着眼前這篇有理有據地分析并猜測湯姆-裡德爾說不定有了女朋友的文章,皺起了眉頭。
最近這種文章開始出現――零星夾雜在分析阿爾法德有沒有女朋友的衆多文章裡,也會煞有介事地擁有一個總結性地結尾:列出幾個可能的女朋友人選。
比如這篇,首先給出的名字是梅格拉利亞-喬亞索,其次是米娅-威斯克和喬琪雅-德森豪恩,孔恰-克魯斯……最後是――
帕薩莉-梅爾賓斯。
帕薩莉的臉有些拉了下來。
其實她跟湯姆的交集并不算多。
除了有時上課會被分到一組外,他們就隻在周刊社團審稿時,才會長時間地坐在一起。
而在衆目睽睽下,他們之間的交談其實非常少,大多數時候僅出于學習或者工作必要才說兩句。
其實,哪怕是私底下,像是聖誕節或者複活節這種假期,大多數人都回家度假,社團沒什麼人,他們的交談也并不算多。
況且這些僅有的交談還往往以争執告終。
正在帕薩莉拿不準在哪些地方讓人産生了“她可能跟湯姆之間有點什麼”的錯覺時,他回來了,注意到帕薩莉盯着眼前的羊皮紙一動不動,目光便也随之落在了上面。
可他也就淡淡地瞟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坐下繼續審稿了。
周圍幾個女孩的笑聲不知為何突然變響了。
周刊社團的成員普遍高年級較多,那幾個顯然都是四五年級的女生,因此目光毫無顧忌。
而湯姆呢,面上一副對此一無所知的模樣,不受任何影響。
但帕薩莉不用看都知道,敏銳如他,肯定對這些目光了若指掌,隻不過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态,向來對此視而不見――除非女生們主動搭讪,他才會裝模作樣地耐心應對,否則幾乎不會跟她們有什麼交集。
弄不清他是不是故意在這些女生面前擺架子,反正,與他相反,帕薩莉被她們似有若無的目光弄得實在不舒服,便加快了審稿速度,想趕緊做完以後馬上離開。
然而,即便如此,也沒能躲過她最不願經曆的尴尬事情之一――有兩個高年級女生過來搭話了,“嘿,湯姆,可以跟你們坐在一起嗎?”
帕薩莉慢慢吸了口氣,抓緊了羽毛筆,連臉都不敢擡起來。
實在是太羞恥了。
都不用看,就能知道這兩個原本印象中爽朗可愛的社團高年級女生此時已經大變樣,變得矯揉造作、隻會傻笑了。
想想看,她們面對的可是湯姆,雖然表面一臉禮貌斯文,可心裡卻不知道怎麼嘲諷鄙視對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