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兩人也入選了。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斯萊特林隊的替補了。雖說是替補,可上場機會不會少的。到時候訓練通知會貼在休息室布告欄裡,或者我們會口頭告知。現在,解散。”格林特情緒不錯,說完後還拍了每個人肩膀一下,然後宣布解散。
帕薩莉見塵埃落定,湯姆得償所願,便也準備離開,但卻被格林特叫住了。
一同留下的還有阿爾法德和湯姆。
“帕薩莉,早就聽說過你了,”格林特說,看上去和顔悅色的,“連續兩年跟湯姆并列年級第一,還是斯拉格俱樂部的成員。”
帕薩莉内心升起了一些警惕,不知道他說這些想做什麼,但臉上卻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你跟阿爾是朋友,跟湯姆也認識,對吧?”格林特接着問。
帕薩莉點點頭。
“你知道,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是有着十分堅固的傳統友誼的,”格林特拍了拍湯姆和阿爾法德的肩膀,隻見後者的眉頭已經微微皺了起來,“我們向來是互通有無且相互幫助的。”
帕薩莉再次點頭――心裡已經大概預料到他要說什麼了:估計是看上了她做的自訓裝置。
果然,格林特在扯了一堆關于“友誼”的話之後,終于問到了這個話題:“那些有趣的小裝置,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的。”
“它們可真是,嗯,非常有趣。”格林特瞄了一眼她的口袋說,“或許你願意在不需要使用它們的時候,可以借給你的朋友,嗯,玩一把?”
這下湯姆和阿爾法德都看向了她。
前者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後者則露出了心虛的神色,不自在地撓了下鼻子尖。
“這些東西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我相信憑湯姆和阿爾法德的能力,一定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出來,”帕薩莉不動聲色地委婉拒絕道。
格林特看上去有些不太高興。
見狀,帕薩莉又一下子意識到湯姆和阿爾法德都得在這個高年級眼皮底下訓練,而作為阿爾法德的朋友,如果拒絕了他,他說不定會給自己的朋友臉色看或者故意為難,便隻好再回轉道:“這些東西是要送給我另一個朋友的,因此不太方便外借。不過,阿爾法德和湯姆如果不嫌棄,我可以分享一些經驗。”
“那再好不過了,”果然,這番話讓格林特重新高興了起來,想伸手也拍她一下,但意識到他們并不熟悉,便又縮回了手,“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也歡迎你常來玩。不過,還是要對考澤爾保密,行嗎?”
“當然。”帕薩莉禮貌地答應了。
達到目的後,格林特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似乎是有一堆事情要忙。
“我會把筆記給你的。”他一走,帕薩莉便有些冷淡地對阿爾法德說――她生氣了。
雖然知道這并不是阿爾法德的錯――誠然,他的确主動邀請自己留下來觀看斯萊特林隊選拔,可也是出于好心――但最終決定權仍然在她手裡,她完全可以拒絕到底的,阿爾法德絕對不會強迫别人。
但她終究沒忍住,想親眼看着湯姆平安無事地入選,這才導緻了格林特借機問起自訓裝置,繼而要求借用。
這也不是湯姆的錯――畢竟他也沒要求她留下來,更沒讓她出于還人情而關心他。
但她還是生氣。
即便平時對魁地奇沒什麼求勝心态,隻想着朋友們都平平安安就好,可她如果把這些自訓裝置(不管是否真的能提高打球技巧)借給斯萊特林,對本學院無疑是一種背叛。
不過,現在把筆記給阿爾法德和湯姆,其實也差不多是一樣。
這讓帕薩莉覺得十分懊惱――雖然顧及了朋友,但卻背叛了自己的學院。
一個沒想好就犯了這麼一個愚蠢錯誤,她便有些遷怒于人。
不過,發過火後,帕薩莉冷靜了不少,幾乎立刻就對朋友生出愧疚來。
然而阿爾法德一反常态地沒吱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湯姆在場,因此不好意思像以往一樣逗她,隻是不自在地又摸了摸鼻子。
倒是湯姆突然開口了:“快下課了,我記得這節課後我們會從這條走廊經過,不如換個地方說話。”
帕薩莉看向他,更覺得尴尬了――她剛剛才對阿爾法德發過脾氣,即便是道歉也不想當着湯姆的面,便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聳了聳肩道:“那正好,我要回一趟休息室去拿筆記,就不多說了。”
興許一會私底下可以找個機會同阿爾法德道歉,說自己不該遷怒和亂發脾氣。
聞言,湯姆輕微地揚了下眉毛,臉上的譏諷神色一閃而過,又立馬恢複成斯文的模樣,用頗為禮貌且克制的口吻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不占用你的時間了,至于筆記,我認為我不大方便看,所以,就不參與了。”
他生氣了。
帕薩莉感覺到了,也大概知道為什麼,不由心裡歎了口氣。
他為什麼還為她有别的朋友這種事情而感到不高興呢――阿爾法德跟他是同級,還推薦他進了斯萊特林球隊,他難道不該趁機跟對方成為朋友嗎?
畢竟阿爾法德姓布萊克,跟他處好關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按湯姆的脾氣來看,他并不屑于把很多精力放在讨好同級生上,因為認為沒什麼用――畢竟大多斯萊特林更多地會屈從更高的權威,比如院長,其他教授以及高年級。
可即便這樣,帕薩莉心裡又歎了口氣,覺得他也需要一兩個同齡朋友,能談談瑣事的那種――雖然湯姆基本上不會做這種事,但有些事真的隻有同齡人才能相互理解。
比如她跟米莉安就是這樣――她們彼此理解,還能分享一些心事。
于是,她便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待會我會把筆記複制一下,給你們一人一份。”
說完,她不給他們拒絕的任何理由,便迅速離去。
然而,在她剛剛踏上通往拉文克勞塔樓的走廊轉彎處時,又碰到了湯姆。
他看上去有備而來――似乎一早就知道她會經過這裡似的。
而且他的臉色特别難看,渾身散發着一股極兇暴的氣息,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激怒他的大事一樣。
帕薩莉立刻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你又用了時間轉換器?!”
沒錯,眼前的湯姆不是剛才分開時見到的那個,而是未來某個時候的他。
隻是不曉得為何特意要找這個時候的她。
然而,不待帕薩莉細想,湯姆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角落,絲毫不搭理這句話,轉而劈頭蓋臉冷冰冰警告:“我說過,讓你離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遠一點。”
帕薩莉皺了下眉頭,毫不懼怕,也冷淡地回敬:“可今天你參加了斯萊特林隊的試飛。”
“沒錯,”他似乎氣得不輕,嘲諷地看着她,聲音也越發輕了――這是他處于暴怒時的一大特點――“但那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如果是為了我,我想上次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不需要你來/操/心。還是說,我被你當成了什麼借口?比如成為了你接近萬人迷布萊克少爺的正當理由?”他冷笑了一聲,緊緊地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看她是否膽敢撒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帕薩莉的聲音也越發冰冷了起來,“我們隻是碰巧遇到,跟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也是一樣。至于留下來,完全是因為你。我本來是要離開的,是阿爾法德告訴我你好像也在場,我才決定留下來看看。”
湯姆像一條蛇一樣緊緊盯着她,一時沒說話。
帕薩莉知道他在判斷她有沒有說實話。
“我說過了,不用你/操/心,”許久,他像是相信了她,繼而傲慢、不耐又語速飛快地解釋起來――盡管情緒仍然十分異常,但好歹壓制住了一些:“魁地奇選拔的時間突然提前了一天,而格林特又沒有通知弗林特,你以為是誰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又是誰恰好讓今天前來協助的正式隊員都是混血?”
帕薩莉擰起了眉毛,飛快地開始思索。
“是我。”見她沒有回答,湯姆瞪大了眼睛,擡起了下巴,呼吸急促了起來,鼻翼随之劇烈煽動,渾身散發出了強烈的暴躁和攻擊性――這很不同尋常,按理說,此種情況下,他會感到自傲――不過,眼下這種情緒并非針對她,“因此,收起你無用的擔心,帕薩莉。”
帕薩莉對他這種劇烈翻騰并不斷溢出的焦躁、憤怒和攻擊性感到莫名其妙,但心裡大概也有了一些預測――恐怕未來魁地奇球隊内部發生了一些針對他的惡劣事件。
想到這裡,她的心劇烈收縮了起來,但臉上卻什麼也沒展露,而是仍溫和平靜地看着他,直到他稍微冷靜下來一點,才不緊不慢地問:“就是說,你想方設法讓隊長将原本定在明天的選拔改為了今天……繞過了弗林特和勞倫斯?可那過後不會更危險嗎?他們會知道有人說服格林特改了入隊時間。”
聽到這兩個名字,湯姆的面部似乎都扭曲了一下――進一步證實了帕薩莉的猜測:弗林特和勞倫斯肯定是對他做了什麼事。
果然,他渾身僵硬,用幾乎嘶吼的語氣低喝:“你以為我是誰,我當然想到了這點!但那兩個蠢貨即便知道了,也怪不到我頭上。”
這話裡面帶着一股細微的、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痛苦――被滔天的憤怒所掩蓋。
帕薩莉垂下了眼睑,悄悄攥緊了拳頭,思緒飛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你利用了阿綱斯特。”
湯姆發出了一聲銳利短促的尖笑――在帕薩莉聽來有點像一聲哭泣――當然,湯姆是不可能哭的,絕無可能。
“阿綱斯特跟格林特認識,還是同級,聽說後者一直以來都想加入斯拉格俱樂部;至于前者,我記得他似乎在上周日的斯拉格俱樂部聚會問過你關于魔咒結合的演算推導訣竅來着。可你肯定沒有直接告訴他。是趁機提了一句魁地奇選拔的時間不合适嗎?”帕薩莉一邊分析,一邊重新擡眼看湯姆。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别再插手,”湯姆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可呼吸還是有些急促,專橫地命令。
“我不會礙事,但到底發生了什麼?”帕薩莉努力用最溫和的口吻問,“你不告訴我,我肯定會忍不住悄悄調查。”
然而,這番話不僅沒有說服湯姆,反而再度惹惱了他。
“你沒必要知道。”他迅速而斷然地否定,情緒再度激動起來,似乎随時會撲上來揍她一樣:“離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遠點,還有那個布萊克!不要再進行什麼自訓。我弄錯了,你沒必要打什麼魁地奇,聽明白了嗎?”
帕薩莉瞪着他,越發不安起來,但還是口頭上先答應了下來:“好吧,還有呢?還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地方?”
她的順從和溫和讓他的情緒平複了一些,但臉色仍然差得吓人:“你的自訓裝置心得,留給沙克爾和拉文克勞隊就行,别跟斯萊特林隊有任何牽扯。”
“可我已經答應了格林特。”帕薩莉為難地咬住了嘴唇――她怕萬一不履行諾言的話,斯萊特林隊長會為難阿爾法德。
之前掃帚間的事情,再加上如今眼前這個湯姆的不同尋常表現,讓她愈發擔心起來。
到底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是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
連阿爾法德都卷了進去嗎?
若是這樣,那她不把筆記分享出去,會不會讓阿爾法德陷入危險?
仿佛一下子就知曉了她想法般,湯姆眯起了眼睛,稍微低下了一點頭――帕薩莉這才發現他出了一些汗,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有些難聞的味道,似乎混雜了汗味、皮革、鐵鏽以及隐約的體/味,讓人不适――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帕薩莉,”他嘲諷地說,“你害怕格林特會因為你的不配合找那個萬人迷布萊克麻煩。”
“放心,他不會的,他根本不敢。而且格林特馬上要畢業了,根本沒空管隊裡的事情。至于布萊克少爺,誰出了事他都絕對不會有事。”
“除非……”他說着,直起一些身/體,看着帕薩莉,鄙夷地輕聲輕氣拉長了腔調,好像故意學阿爾法德的說話方式:“你已經被布萊克少爺迷得頭昏腦脹,無時無刻不為他而擔心。”
帕薩莉被這種刻薄又離譜的推論弄得皺起了眉頭,但湯姆并未善甘罷休――
“看來你的為人原則也不是那麼不可動搖,帕薩莉。
我以為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公平公正的人,堅守立場,不會為了私人關系而背離道德規範,做出胳膊肘超外拐的事情,背叛自己的學院,轉而幫助外院球隊。”
湯姆看着她說道,表情變了,氣息也變了――剛才那種陰狠的目光突然不見了,緊繃的臉色緩和了,就連焦躁暴怒又充滿攻擊性的氣息也被收斂了起來。
突然之間,他就換上了一種帕薩莉十分陌生的模樣――溫和笃定,又有些居高臨下,仿佛是某個打量小輩的長輩一樣。
可這卻反而讓她不由瑟縮了一下,因為這種溫和十分不對勁――他的打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一種毫不客氣的入侵。
似乎跟暑假時那晚在他房間的有一點像,但又似乎全然不同。
因為此時他目光裡那種遊刃有餘的味道帶着一種老道和油膩,像是明知别人厭惡又畏懼,卻還要這麼做,就是為了取樂。
可他似乎還不是太熟練,或者說到底無法完全壓抑自己的憤怒和暴躁,因此沒幾秒鐘表情便恢複了以往私底下常見的陰沉,眼神中的油膩也消失了。
見狀,帕薩莉稍微松了口氣。
不過,即便如此,湯姆卻也并未停下這種冒犯放肆的打量。
在與她對視了片刻後,他的目光下滑,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在那兒逗留了一會。
繼而又落在了她露在衣領外面的脖子上。
一時間,好像沖破了重重迷霧,帕薩莉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她還是漏掉了一些關鍵信息。
比如暑假那晚,湯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除了善意的告誡外,還包含了一些其他跟友善無關、但跟下/流/意圖密切相關的意思。
比如他到底從哪裡學來的這種眼神。
以及,他居然還不停下這種目光!
頓時,她漲紅了臉――絕大部分是因為氣得――猛地從口袋裡嗖得/拔/出了魔杖對準他的鼻子尖。
然而,湯姆連動都沒動,似乎料到了她的憤怒卻毫不當一回事,接着十分挑釁地又盯了她的胸/口一眼。
這下,帕薩莉的魔杖尖都有點抖了起來,她又驚又怒,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最終,湯姆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便收回了那種目光,冰冷地彎了下嘴角,丢下一句“以後都不要靠近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便離開了,似乎絲毫不擔心帕薩莉從背後襲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