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自那天醫療翼治療之後,再沒什麼糟心的事情發生了。
帕薩莉和其他同學都平平穩穩地度過了萬聖節到來的最後幾天,并在萬聖節當天享用了豐盛有趣的晚宴和開心好玩的玩笑。
萬聖節後,又接連發生了幾件事。
首先是米莉安打敗了其餘候選人,成功當選了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追球手。
再就是穆麗爾,伊格内修斯也如願當選格蘭芬多球隊的擊球手和追球手。
最後是阿爾法德成為了斯萊特林隊備用找球手――他們的找球手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成為魁地奇球場上的一顆亮眼的新星。
當然,遺憾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柳克麗霞和帕薩莉一樣,最終決定還是不參選球員了。
“我可能三年級或者四年級要訂婚了,家裡希望我能穩重一點。”
帕薩莉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因為她即便知道這麼早就訂婚不是什麼好事,可也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畢竟媽媽肯定不會這樣對她。
于是,她隻好默默地給柳克麗霞剝了一個橘子――用魔杖把外皮剝出一個好看有趣的形狀。
柳克麗霞接過橘子,把橘皮一圈圈取下來,看到了殘留在果肉上的橘皮形成的一個小雞形狀,笑了。
“你想過以後畢業打算怎麼辦嗎?”她問帕薩莉道,看樣子并不為自己的過早訂婚而擔憂。
“我想變得能幹一點。之後可能會跟着米莉安去羅馬尼亞。她想去那裡研究龍,而我過去找她,也能長長見識。”
她沒有完全說實話。
雖然柳克麗霞知道她目前住在麻瓜慈善院,監護人不在身邊,但并不知道具體情況,而帕薩莉也不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别人。
柳克麗霞看上去沒有懷疑她的說法,而是吃了一瓣橘子,也遞給她一瓣,點了點頭道:“那樣也不錯。”
然後她們都不說話了。
柳克麗霞的話一向不多,她總是有一種别人無法撼動的安靜氣息,讓帕薩莉跟她在一起時,也不自覺得保持沉默。
“那麼你又為什麼不去打魁地奇呢?我聽阿爾說你也飛得很棒。”
沉默了一陣,柳克麗霞又問,緊接着馬上又輕柔地補充道,“沒有冒犯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似乎并不是因為沒有掃帚或者場地練習的原因。是因為其他什麼理由嗎?要是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沒什麼不能說的,除了買不起掃帚和沒有場地練習外,我還是覺得想多花點時間學習。”
柳克麗霞點了點頭。
她們接着陷入了又一輪沉默。
此時是天文課課間休息,米莉安去了盥洗室,便剩下了帕薩莉和柳克麗霞兩個人。
漆黑的天空,幽暗的天文塔,同學們猶如背景音一樣的小聲談話以及柳克麗霞的沉默讓帕薩莉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思。
她開始想這段時間裡心裡已經逐漸成形的計劃。
一方面,她可以繼續暗中調查媽媽的事情――當然,要是能幸運地找到她是再好不過了,但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成功的可能性極低。
她被困在學校裡,魔法也才學了點皮毛,身體也算不上強壯。
就算是擔憂媽媽的處境,她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另一方面,她需要盡可能地多學習一點東西,好在以後派上用場――不論是畢業以後去找媽媽,還是工作,有一身本事總是行事方便得多。
找到媽媽以後,她都會帶着她回到以前鄉下的房子,承擔起家務和賺錢的重任,讓兩個人過上愉快而甯靜的生活。
在那之後,如果媽媽的身體也不錯,那她就帶她去找米莉安,然後去旅遊,去研究有趣的魔法,見識有趣的人和事。
這個計劃裡沒有湯姆――即便她曾經向他保證,即便離開沃爾慈善院,也會跟他在一起。
因為湯姆跟她完全是兩路人――他決不會同意跟她還有媽媽一起過那種“住在鄉下,時不時出去旅遊學習”的生活。
她本來就十分肯定這一點,自此次醫療翼治療的事情之後,就更加确定了。
因為湯姆身上的變化立竿見影而且顯而易見。
首先,他似乎變得更安靜和疏離了。
盡管仍然斯文禮貌,可之前他身上有時候出現的那種“等待别人搭話”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不僅如此,在課堂之外,走廊上僅能偶然捕捉到他的身影――比之前還要匆忙、安靜和迅捷得多,似乎連克裡特也很少能逮住他了。
就連雜志社幫忙核對賬冊,他也是經常直接在斯萊特林休息室裡交給會計格林格拉斯――這是從碰過幾次面、跟她抱怨過一嘴的克裡特那裡聽說的。
其次,他更加刻苦學習了。
如果說他之前就十分努力用功,那麼現在則是變本加厲地發奮讀書,一副似乎都不需要休息的架勢。
帕薩莉隻要去圖書館――不論多早多晚,隻要圖書館開門,都準能見到湯姆在那裡抱着書看,時不時思考和做筆記。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眼眶下挂着青黑色的眼圈,顯得淚溝更深、五官也更陰森了。
帕薩莉不确定他這種改變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她甚至懷疑,雖然這次醫療翼治療時湯姆主動要求讓她幫忙檢查,但過後他後悔了,還是決定對她伺機報複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通過加倍努力學習和研究魔法,冷不丁暗中對她下手,讓她無一絲還手之力。
再不然,就是某些人對他做了什麼刺激他的事,比如侮辱了他,他便決定躲避對方,并暗中努力變強,以後報複回去。
但目前來看,“某些人”中包含克裡特的可能性比較低,因為從克裡特透露的隻言片語來看,他似乎沒怎麼能逮着湯姆。
興許是别的什麼人。
畢竟到了晚上,他總是得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和寝室。
如果在那裡發生點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說,還有第三種可能性――醫療翼治療的事情讓他覺得,沒有能力是不行的,他需要變得更加優秀,這樣以後才能自己動手解除困境,避免那樣狼狽的事情再度發生。
但不管湯姆突然開始躲人、并更加拼命學習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總之不會是為了将來跟她和媽媽一起住到鄉下、過着偶爾出去旅行的平靜生活。
毫無疑問,他顯然有别的打算。
而且,他的這種打算顯然并不想讓她參與進來。
因為帕薩莉現在基本上跟他說不上幾句話。
連偶爾在圖書館碰到他,他都不擡一下頭。
這種情況下,帕薩莉便也安靜地離開――一來,她沒有打擾别人看書的習慣;二來,她能感覺到湯姆并不希望她靠近。
既然如此,她就更沒有必要在自己的計劃裡添上他了。
同時,除了有些擔心他在斯萊特林是否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心裡也不像以前一樣,會因為湯姆的态度生出絲毫生氣,受傷或者不安的情緒。
這是因為,一方面,她正好樂得不用留下來忍受他身上的陰沉氣息。
而另一方面則是,自那天在醫療翼治療後,帕薩莉也想通了。
似乎随着她克服了檢查湯姆身體帶來的羞恥感,長久以來對湯姆的矛盾感情也不再困擾折磨她――帕薩莉無須再苦惱自己出于忍不住同情這個男孩而靠近他的同時,又禁不住因為厭恨而疏遠他;不必一方面得壓制住這種矛盾的感情,不讓它流露出來激怒湯姆,另一方面又嫌棄和責備自己竟然如此懦弱地懼怕一個跟她幾乎同齡的男孩。
究其根本,帕薩莉發現,當從心理上認為湯姆比她小、并不屬于同齡人時,一切煩惱就煙消雲散了――畢竟誰都不會跟一個年齡比自己小、還幫助過、陪伴過自己的孩子計較,對吧?
就像大人們對小孩子的脾氣和感情付之一笑,她也沒必要把湯姆的壞教養和壞脾氣當一回事。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帕薩莉覺得真把湯姆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是不行――畢竟他不僅陪伴過自己,也幫助過自己。
不過,鑒于湯姆的性格和為人,帕薩莉覺得還是算了――因為如果作為姐姐,她可能會不自覺地想肩負起改變他的任務。
而那估計比登天還難,她不想為難自己――要知道,她目前手上要做的事情已經夠多、夠棘手了。
況且,她和湯姆誰都沒把對方添加進自己未來的人生規劃,性格和為人也截然相反,以後注定會分道揚镳。
總之,既然自己已經能不跟對方計較,且對方跟自己以後注定分開,那麼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平衡自己對他感情了――完全可以毫不費力地将之轉化為“适可而止的關心”和“保持距離的交往”。
作為湯姆年長的熟人,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表達偶爾對他生出的關心,點到即止――這一點可以學習一下鄧布利多教授;而在他出口傷人時,也完全不放在心上――這點可以借鑒維爾比拉夫教授的冷淡,體面地拉開彼此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