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晚安——姐姐!今天一定要早點休息哦!”
“嗯。你們也是,可不準回去房間以後再偷偷打牌哦?”
“诶、哈哈、真是的姐姐,我們可一直都是乖孩子,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啦……”
“總、總之、我們先回房間了!姐姐明天見~”
昨天還被抓了現行的幾個小孩尴尬地面面相觑,打着馬虎眼——可因為心虛也不敢再繼續留在這裡。
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的淺綠色長發的少女趕緊道别之後,他們就立刻跑掉了。
看着那些調皮的孩子們——站在女孩身邊,因為歲月的流逝,臉上已經有些微小的皺紋的,曾經也在這個孤兒院照顧過年幼的她的老師苦笑。
“這些孩子,真是調皮……今天也很辛苦吧,凜?”
“沒那回事。那些孩子這麼喜歡決鬥,能負責教導他們,我其實也很開心。”
橙色的眼睛帶着開朗的光芒——看着那些學習和遊玩了一整天,高高興興地回去房間的孤兒院的孩子們,名為【凜】的少女,用非常欣慰地語氣說道。
“——本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也一直有些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願意收留回到這裡的我,讓我為養育我長大的這裡出一份力,我已經很滿足了。”
“……凜。”
明明她是在笑着的——可語氣中還是難掩那樣的悲傷和落寞。多少有些不忍心。
……雖然,凜曾經說過,【有些事情】,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聽到了。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孤兒院老師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告訴她: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遊吾君,還是來了這裡……”
“我知道。——謝謝您,在我買好菜回來之前勸他回去了。”
臉上還是帶着笑容——但很明顯剛才那樣高興的情緒,已經從她的聲音中消失了。
眼睛還是在看着前方,從表情上,看不出有一點動搖的少女,語氣依然非常平靜。
“下一次,如果他還像這樣過來的話,您可以直接把我已經寫好的這封信轉交給他——這樣,他以後應該就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綠發的少女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封平平整整的……很顯然,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信件。
将其遞到了自己的老師的手上。看着那封寄信地址,收件人都寫好……卻唯獨不寫上寄信人名字的信封,孤兒院老師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為什麼凜你不自己去寄給他呢?”
“——從平民區寄到頂級區要花費的錢太多啦。而且——沒有特殊的人脈的話,大概率也會在寄到本人手裡之前,就被扔掉吧。……我可是很窮的,花不起這筆錢呢。”
像是在開玩笑,也像是在自嘲一樣——明明早已經憑自己的力量離開了平民區,走到了上層……卻自己選擇放棄了一切。
嘴上說着“窮”,實際上,在她的情緒中根本就沒有對那樣的生活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不止如此,把那封信交給老師之後,綠發少女看起來更是松了一口氣。
“——反正他最近好像很閑,還有空天天往這邊跑……就麻煩您趁他下次過來的時候,代為轉交一下吧。”
“……好吧。既然凜你已經……這麼決定了的話。”
本想再說些什麼,可看着完全不打算【原諒】那個人的凜——畢竟是發生了那樣大的變故,也能夠理解她會如此決然狠心的原因。老師隻好無奈地把那封信妥善地拿好。
“……除了這個,也沒什麼特别的事情了。你今天帶孩子們應該也很累了,早點洗個澡睡一覺吧。”
“嗯,我先回房間了——明天見,老師。”
對自己的恩師低頭行了一禮,看着對方離去。正當凜想要回到孤兒院裡,屬于自己的小屋的時候——
“……?”
從小就一直戴在手上的手環,突然開始閃爍起了光亮。
【……怎麼回事?】
這種情況,本來應該是非常少見……但這個,卻是最近發生的第二次。
上一次,剛好是前兩天,自己在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披着鬥篷的紫發的男性。
本來是想好好道歉的,但對方似乎急着離開的樣子,還沒等她詢問那個好像受了傷的人是否需要幫助,卻被對方鬥篷下露出的容貌給吓了一大跳。
——因為,那個人……和她之前大吵了一架,現在已經分道揚镳的【某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同的話。自己估計一定會認錯吧。
然後,更加倒黴的事情接踵而至。
“——哼。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那個【奇怪的】,除了臉之外,其他沒有一處是自己熟悉的男人冷笑了一聲,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等下、你……!”
“來得正好。——平息那個男人的怒火的事情,就交給【這個你】來負責吧。”
“诶、?”
身體被拉起,推開。——本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被摔在地上的時候……
“凜——!!!”
手上的手镯,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眨着眼,回過神來的瞬間——剛才那個奇怪的人就突然消失在了大街上。
取而代之的,卻是穩穩地接住了差點摔倒的她的,凜此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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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并不是立刻就反應過來,直接把他推開的。
或許是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凜的思緒還停留在被剛才那個人的容貌,以及話語所震驚的那一刻。
【——平息那個男人的怒火,就交給你來負責。】
剛才,抓着她把她丢過來的那個男人是這麼說的。
結果,那個人才剛離開,自己眼前的青年就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這裡。
……所以,他說的【平息怒火】的對象肯定是——
“沒事吧、凜?!啧。可惡……果然我就該在察覺到那家夥進入這個次元的瞬間,就直接動手把他——”
“……你,又在殺人了嗎。遊吾?”
她注視着他,擡手。甩開他支撐着自己身體的臂膀。重新拉開和青年之間的距離。
——沒錯。和剛才那個人不一樣。
就算【臉】很像。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金藍發青年——才是那個自己從小到大,都無比熟悉的存在。
可越是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事實。她越感到——比起面對他,自己還更樂意面對剛才那個奇怪的陌生人。
“……凜。”
剛才還帶着恐怖的氣勢發出狠話的青年,頓時變得畏畏縮縮了。
看着明明還是面無表情——卻很顯然是在生氣的青梅竹馬。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他們【吵架】的時候一樣……青年示弱般地垂下眼睛。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所以,你能不能……”
“——你在說什麼,遊吾?我們的約定已經實現了的現在——我的想法,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麼?”
她後退一步,避開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輕笑着說道。
“你也一樣。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登上了那個最頂端的地方——從今以後,你隻需要繼續這樣下去不就好了嗎?”
——這些表面上,無比豁達的話語。卻每一個字,都在碾傷着人的内心。無論是她還是他……無法接受這樣的【退讓】,青年抓空的手攥緊成拳,用非常難過的眼神看着她。
“……我隻是……想要保護你……”
“我不是你的附屬。也不需要你的保護——遊吾。一直以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沒用的存在嗎?”
這句話,很明顯帶上了怒氣。
抱緊了自己買回去要給孤兒院的孩子們讀的書。綠發的女孩,橙色的眼眸裡滿是疏遠。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那個地步。——也不需要你為了我們的理想做到那個地步。擅自做出決定,打破了我們之間的信任的,是你自己。”
——凜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在表達着。她對現在的這個【遊吾】,有多麼失望。
“你想要追求無人能及的力量,那就去追求。你想要作為【王】君臨這個世界,那就坐在那個位置。——從始至終,我本來就沒有去阻止你做任何事情的權利。”
“……凜。我其實……”
他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解釋。
但是——凜看到他最終還是收回了,本想要拉住自己的手。
……就那樣,本來還存在着一絲【希望】的心,終究還是沉了下去。
【……他甚至,都沒有否定,我指責他殺人的事情。】
——這樣的遊吾。比任何時候都讓自己覺得陌生。
看着明顯流露出極度的失望的少女的眼神。身着白色機車服的青年别開了頭。
“……抱歉,在這裡攔住了你。……今天,我還有别的事情。”
“——是嗎?你還真是大忙人啊。那麼,就此别過了。”
她更是毫不留戀。連看都不想看這個人一眼。就那樣轉身離開。
而本來說要走……但是,他卻還依然留在黃昏下的街道上。
“天啊、那個人不是很有名的那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平民區的這裡”就連周圍路過的人偷偷驚歎的話語都沒有心思去在意。
一直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從視野盡頭消失之後……青年才終于轉身,騎上剛才緊急停在一邊的D輪,獨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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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結果卻因為那家夥氣的給忘掉了。】
——自己的手環,為什麼發出光亮之後……那個本來自己撞到的人會憑空出現,可本來不在那個地方的遊吾就剛好來了呢?
當時沒有細想。隻覺得遊吾是又在做什麼所謂的【解決入侵者】,實際上隻是在替【那些家夥】殺掉他們看不順眼的人。
可偏偏在這大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是在街道上,而是在這裡手環突然又開始這樣發光,凜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小的時候,孤兒院的老師在講故事時,說的這麼一句話:
【當你覺得有不好的預感的時候——小心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哦。】
“……???”
……好像,真的有什麼,在從天上掉下來嗎?
在凜瞪大了眼睛,看到那一如既往的夜空中,有一團【什麼東西】掉下來的瞬間……
逐漸變得【清晰】的什麼人的慘叫,也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裡:
“遊裡——!!你這臭小子、我要宰了你!!!”
【碰!!】的一聲。
似乎是一上一下,有兩人。狠狠地砸落在了凜的正前方——
“????????”
那個時候,綠發的少女還不知道。
自己就這麼陰差陽錯地邂逅了那位,可以改變這個,她已經徹底失望的世界的——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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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馬零兒!!”
“好了。我聽到了。我知道你現在很着急。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冷靜的頭腦——黑咲隼。這一點,遊風鏡翡沒有告誡過你麼?”
本來為了找人通宵沒睡。就已經頭疼欲裂了。
看着揪起了自己領口,似乎已經瀕臨情緒爆炸邊緣的深綠發青年,赤馬零兒無奈地扶了扶稍微滑下來的眼鏡。
“——就算她現在确實失蹤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帶走了她——但從次元傳送收集到的反應,來源是【同調次元】。能夠确認這點的話,我們該做的事情不還是一樣嗎?”
實際上,雖然認為遊風鏡翡的失蹤大概率和同調次元的人有關——但和黑咲隼不同,赤馬零兒并不是特别擔心。
以那個女人的能力和頭腦,還有那種很會演戲和耍小聰明的本事,他不認為,能夠和赤馬零王互相牽制這麼多年的那個女人,現在會是什麼坐以待斃的危險狀态。
——相反,他反而更覺得,遊風鏡翡是不是反過來【威脅了】對方,逼他們先一步把她帶過去探查情報,或許更有可能。
盡管不知道遊裡在昨天來到這裡的事實,可赤馬零兒考慮的方向,某種意義上确實準确預判了遊風鏡翡的現狀。
——但所謂關心則亂,明明是這些年一直在那個女人身邊的存在……某種意義上,在這裡,沒有人應該比他眼前這個現在快瘋掉的男人更了解她。
可一旦怎麼都找不到她——并經過赤馬零兒确認她已經【失蹤】的事實之後,這個男人果然還是失去了理智。
“——别再說廢話了,赤馬零兒。如果你确信她一定在同調次元,那就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