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杉耷拉着眉毛走過去,聽到外面的人一邊敲門一邊說:“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
外賣?
她打開門,看着對面的外賣騎手,頭盔之下,是一張英氣的臉。
“你好。”霧杉禮貌稱呼,說,“我沒點外賣呀。”
沈宜的搶遮掩在外賣袋子後面,微不可察地縮起眼眶。
你好?這條異蟲還挺禮貌的。
随即看到霧杉直愣愣盯着外賣袋子,咽口水。
平日都是在外面買了晚飯回來,邊吃邊學習,今天因為王炳竹給忘了。将近晚上七點,她還真餓了。
但霧杉是有原則的人:“您送錯了,我沒有點外賣。”
沈宜示意一下袋子上的外賣單:“與輝路85号302不是這裡?”
“是這裡呀。”
“您不是霧女士?”
霧杉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想了想點頭:“對,我姓霧,是霧女士!”
仿佛小孩聽到别人叫自己大人,下意識模拟了個開心情緒。語調上揚,眼睛發亮。
沈宜摩挲扳機的食指,停了下來。
“可是好奇怪呀,我沒有點外賣呀。我的手機裡都沒有外賣軟件。”
“也許是您朋友幫您點的呢。”沈宜一邊審視一邊說,“霧小姐,我有點渴,能讓我進去喝杯水嗎?”
霧小姐?
霧杉一怔後,用力點頭:“可以呀可以呀,我可以叫您姐姐嗎?”
沈宜不明所以,沒作聲。
霧杉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心中暗暗數秒。
和别人建立關系得對方同意才行,否則,要等待十秒鐘才能視同為“默許”。
氣氛陷入詭異的寂靜。
沈宜用餘光打量附近,陳舊的樓道裡,燈光慘白。她心中不由打鼓。
難道自己已經陷入精神污染?
藏在外賣袋後的手蠢蠢欲動,她想開槍了。
消音器已經提前裝好,而且隔壁鎖頭都生鏽了,一看就沒住人。然而,她上來時确認過,樓梯口确實安裝了監控,正好可以拍到霧杉家門口。
若是當着監控動手,風險很高。
正猶豫着,霧杉突然大聲道:“姐姐,請進!”
沈宜槍都差點吓掉了。
隻見霧杉側開身:“姐姐你先坐一會,我去給你倒水!”
情緒手環提前關閉了聲音,此刻在震。沈宜忙按住,深呼吸,讓過快的心跳穩定下來。
她警惕地跨進屋裡,盯着霧杉走進廚房,悄然關上房門。
異蟲轉移寄生之後會短暫進入虛弱狀态,需要大量吸食寄生體的鮮血,而霧杉恰好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十分吻合。
況且,哪有普通人敢在外人面前一驚一乍的,還放陌生人走進家門。
絕對是異蟲。
趁汪琨還沒發現王炳竹轉移寄生,殺掉這條異蟲,機會千載難逢。
沈宜站在廚房門口,毫不猶豫舉起手.槍。
“姐姐,我知道是誰給我點外賣啦,肯定是柴雨晴!我隻有她一個朋友……雖然她還沒答應,嘿嘿……”
霧杉說着轉身,與此同時,沈宜扣下扳機。
噗——槍聲低沉,摔在地上的玻璃杯卻十分清脆。
沈宜踉跄後退,脊背抵着粗糙的牆面,目瞪口呆。視野一半是空蕩蕩的右手,一半是不知如何奪過手.槍的霧杉。
而視線遠處,廚房裡面,那顆落空的子彈射到一塊瓷磚,殘破的瓷磚這才搖搖欲墜地砸到地上,啪——
這記聲響終于擊破霧杉開心的笑容,模拟出驚恐,忙不疊把手.槍扔了出去。
“姐姐是警察?”她關聯上前因後果,相繼模拟出心虛、冤枉,“警察姐姐,我沒有殺人,王叔叔不是我殺的……”
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沈宜腦子轉不過來,不過長期訓練讓她一個翻滾,搶到地上的槍,重新瞄準。
“王炳竹,你别裝了!”
果然是警察,都直接叫出王叔叔名字了!
霧杉倍覺冤枉,哭得更兇:“王叔叔不是人,那個蠟像男也不是人,他們都是怪物……”
沈宜心跳極快,手環瘋狂地震動警報,想再次開槍,腦子裡卻不斷閃現方才開槍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