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說話間,羅星五因為借着月光看觸手的傷勢,腦袋湊得有些近。
所以張仰嘴裡銀光閃過的一瞬間,正正好映入了少年的眼底。
羅星五:???
剛才什麼東西亮了一下?
他眯起眼,下意識湊近要仔細看看,下一秒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抵住了腦袋。
“你幹什麼?”
張仰語氣如常,讓人捉摸不透到底生沒生氣。
羅星五這才發覺自己和男人之間的姿勢有些過于親密了,他的眼睫毛和男人的下颌隻差一掌長的距離。
再湊近些,他的雙手就要摁上男人的上身支撐身體了。
他讪讪往後挪了一個臀位,“沒什麼……”
不過,猶豫了下,少年還是惦記着剛才那道若隐若現的銀光,沒忍住問道:“……你嘴裡怎麼有枚釘子啊?”
張仰抿唇:“……”
似乎是被羅星五這番話噎了一下,他眯起眼來,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一臉單純又擔憂的少年,“你還記得你多大年紀嗎?”
這個羅星五還真知道,“二十一。”
張仰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他不想再搭理小屁孩的‘童言童語’,手指撥弄幾下後,彈簧刀嗖的彈出,鋒利的刀刃在細膩的魚肉之間切割成适合晾曬的大小。
魚肉一大塊一大塊分割完成,被張仰挨個擺在黑背包裡備着的防水布上平鋪好。
這就是他明早的一半早餐,剩下的一半現撈現吃。
羅星五剛開始确實是沒反應過來,但‘嘴裡’、‘釘子’、‘銀光’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反複在他腦子裡循環播放……
然後一個名詞就十分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純潔空白的腦袋裡。
“……!”
他wu了……
羅星五再看張仰那張帥到趕超百分之九十九的臉,和他赤着上身一覽無餘的好身材,腦子就都變成了——
#$^&%!$# ……*&%¥&@34%#……
他連忙晃晃進了不明液體的腦袋,強行将自己晃醒。
醒醒啊!他看上去一拳能打死一條鲨魚啊!
種種不可言說的雜念被他晃出去後,他才看到月光下泛着雪白細膩光澤的大塊魚肉。
雖然他心裡不太喜歡這種生魚肉,還是忍不住好奇,“好吃嗎?”
張仰順手切了一小塊,遞給他。
試試不就知道了。
羅星五好奇地伸手接過,咬了一下口,唔……
他一張臉頓時皺成了扭曲模樣,被張仰盡收眼底,心裡隻覺得他更像隻小京巴。
張仰笑了下,掌心向上,伸到了羅星五的下巴處。
“吃不慣就吐出來,别勉強。”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海螺精立馬将嘴裡的魚肉吞了下去,吞時的表情之猙獰,張仰都懷疑他剛才吃的不是魚肉,而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羅星五強忍着胃裡翻湧着的感覺,小臉緊繃着,好半天才緩過來,吐出一句,“沒事,我能吃。”
憑什麼仰哥能吃,他就不能吃?
張仰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很快閉上眼,沉浸在難得腳踏實地的夜裡。
背後四根傷痕累累在海灘上彎彎繞繞鋪了一地,最長的那根已經展開浸入了小島邊緣的海水中。
夜色漸深,躺着躺着都有了睡意。
羅星五原本準備呆在海岸上陪着張仰,或者說,他想有個人陪着。
但奈何四面空曠的野外,隻有洶湧的海浪聲在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小島邊緣,讓羅星五根本睡不着,膽戰心驚。
且夜裡呼呼直吹的海風吹得他渾身凍得冰涼。待了一陣兒他就意識到再待下去可能會生病,隻好起身準備回海螺殼裡。
隻是,臨走前,他低頭看着在泥地上躺下,安然休憩的男人,陷入了糾結。
半晌,還是開口,“外面風太大了,我想回殼裡睡,你要不要一起?”
閉目養神的張仰淡淡,“不用,謝謝。”
他不習慣和人太親密地接觸。
盡管肚子漂泊幾周後心理上有些向往人煙和熱鬧,但一個人的本性很難徹底改變。
他果然還沒睡。
得到否定答案的羅星五摸摸鼻尖,回到自己的殼裡去。
張仰等了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漸漸消失,四下重新恢複了平靜。
他起身,回頭看了眼身後這片在黑夜中已經模糊了輪廓的孤島,轉身跳進了幽深洶湧的海水裡。
海洋裡的獵殺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優勢,獵殺足夠的獵物,盡快恢複傷勢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