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落水後,自己還抱着她健步如飛……
好吧,當時宋詞暈了,可能不記得這回事。
“唔,可能我用詞不當。”宋詞為自己的武斷感到心虛,“但是,醫生、教授這種字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學識淵博卻又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徐徽點頭,笑意在眼底綻開:“是有些用詞不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李白。”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師從裴旻的大唐第二劍客,有人也稱其為青蓮劍仙。”
“呃,是……”宋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差點忘了,辛稼軒也是氣吞萬裡如虎。
“是我口誤,你别當真。”
徐徽頓了頓,決定證明一下自己:“好。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嗯……”宋詞擡眸看去,“那個玉淨瓶也挺不錯的,還有那個陶盞。你覺得哪個好看就套哪個,我不挑的。”
中式委婉:你能套中什麼,我就要什麼。
說完,她把胳膊上的一串圈取下來,交到徐徽手裡。徐徽接過,也不多廢話。找準了位置,連扔三個。
叭——
叭——
叭——
彩色的塑料圈正中目标,在慣性的作用下打着轉兒。被套的瓷器絲毫未動,由于大圈的直徑擺在那兒,它們甚至沒有被大圈的内壁給碰到。站在一旁的宋詞目瞪口呆,老闆手裡那根挑圈的棍子,也應聲而落。
啪——
擺攤的大叔慌了神,跨過障礙物走到徐徽面前,質問道:“你是不是練過?”
宋詞看向徐徽,隻見她淡定搖頭:“沒有,運氣好罷了。”
大叔狐疑地打量了她兩眼,态度忽然強硬:“我擺攤十來年,還沒見過運氣像你這麼好的。你應該去買彩票,不應該來我這裡進貨。”
“剛才套中的東西給你,剩下的圈還我。退你二十五塊錢,不許玩了。”此時的攤主粗聲粗氣,攬客那會兒笑口常開臉也黑了下來。要不是身高不夠,中年男子的壓迫一下就上來了。
徐徽低眉,瞥見他稀疏的發頂,心中絲毫不懼。原本眉眼彎彎的宋詞見勢不妙,忙收起準備朝她豎起的大拇指,上前交涉:“叔叔别急,都可以退的。”
天色尚早,真正享受夜生活的人還沒出門。公園外路燈下的這一角,便顯得格外靜谧。偶有幾個路過的,也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她們穿着類似的服裝,拉着音響說說笑笑,直接走了過去。周圍,也沒看見有監控。
大概,這些就是攤主敢提出中止交易的原因。
預想中會得到的誇獎被打斷,徐徽神色一凜。面對攤主伸出的黑手,她不為所動,反而握着圈,扭頭詢問宋詞:“你要試試嗎?”
有徐徽在前面“抛玉”,宋詞哪裡還敢“扔磚”?
更何況,大叔這臉色……
“我就不在你面前丢人了。”
“反正咱們收獲頗豐,”對上老闆如刀的目光,宋詞輕輕摸了摸鼻尖,“出來有一會兒了,回去吧!”
“好……”徐徽點頭。
攤主用廉價的透明塑料袋,将那四個顔色各異的瓷器裝了起來。宋詞接收了退款,拿過那有點份量的塑料袋。徐徽這才把圈還給攤主,順便挨了一記眼刀。
待走遠了,确保那攤主不會聽到倆人的談話,宋詞才捂着怦怦直跳的心,松了口氣:“好女不跟男鬥,沒想到他這麼玩不起……遇到這種事,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别犟。”
“萬一他揣了什麼利器呢?”
犟?
徐徽颔首:“是。”
“不過我認為,他不是我的對手。而且,做生意,無論大小,都得講究誠信。明碼标價的合法交易,一旦契約建立,他沒有權力直接中止。”
“嘶……”她一本正經的話,讓宋詞覺得腦袋有點癢,“徐教授還是理想主義者啊?”
“嗯?”徐徽不明白。
“唔,算了。”将鬓邊碎發撥到耳後,宋詞收回手,握成拳,輕輕抵住唇珠。
她不打算解釋,因為意義不大。社會運行的規則很複雜,沒有經曆過的人會很難理解。就好比生來失去視覺的盲人,為什麼是大象的尾巴摸起來很像繩子……
“你的欲言又止,會激發我的好奇心。”徐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一隻手。
宋詞将拎在手裡的袋子向上舉了舉:“幹嘛?這又不重。”
風拂林葉,沙沙作響。
徐徽維持着邀請的姿勢,手不動,唇動:“你誤會了。”
“啊?”
“沒想提,想牽你。”
别在耳後的碎發又給風吹散了,輕柔地撓着臉頰,有些癢。淡淡的玫瑰香萦繞在側,披着外套的宋詞呆在原地,感到一陣耳熱。
“或許直接說有點冒昧,可我已經沖動了……”
“話脫口,如覆水。現在再講,應該就沒那麼冒昧了吧?”
“所以,”徐徽真誠地追問,“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這是什麼邏輯?
宋詞垂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